方才离席离得匆忙,璃音只觉一口饭还在喉管里不上不下地噎着,忙先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温茶,把气顺了,才抬起头来,对上了夫君那双淡定的眼。
但璃音有些淡定不下来,她一脸大难临头,踌躇着向男人开口:“夫君,你昨晚睡哪儿了?”
鬼婴突袭时都没见她摆出这副神情,摇光觉得好笑,也约摸猜出她在担心什么了,放下手中书卷,一面提壶去给她添茶,一面说:“我夜晚一般修行打坐,不上榻。”
打坐?
这就是在拐着弯告诉自己,他没有男女间的那种世俗之欲了?
璃音顿觉捡到了宝。
简直事事都和她一条心,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完美,如此合她心意的夫君!
只可惜外边还有阿爹在虎视眈眈,璃音接过男人递来的茶,抿了一口,把杯子捧在手心,开始思量起对策来:“夫君,那你有没有修过那种,可以把别人的眼睛和耳朵隔绝在外的术法?”
功效描述得有些抽象,但摇光还是领会了:“结界?”
璃音猛点头:“对!结界!让人偷窥不到我们屋内的那种结界!”
其实跨越到有本体重叠的时空而来的人,最该做的事,就是保持低调,最好少用些本命灵力,更别闹出什么大的动静,以防把本体吸引过来,导致神体互融互噬。
但他被少女脱口划为了“我们”。
除了“我们”,都是“别人”……
“有。”
摇光屈起两指,交缠一叩,一道冷蓝色的流光立时自他指尖迸出。
咻——
像一捧漫散开来的冷蓝烟火,只一瞬,点蔓成面,一点流光变作弯曲的清蓝光壁,如一面倒扣下来的穹顶,无声无息地罩下,将整个屋子都笼罩其间。
光屏落定,蓝光最后轻轻一闪,消隐不见。
其实她都插上门栓了,防个张婆而已,哪里还需要什么结界,但璃音就是一下觉得安心多了。
她看得眼睛亮了又亮,搁下手中茶盏,上身向男人的方向倾了倾,还不自觉搓了下手:“夫君,这结界除了隔音防窥,还能做些别的用处吗?”
她眨眨眼:“比如,解暑降燥?”
八月酷暑,即便入了夜,闷热仍是不退,今年尤甚,空气都被热气熏得黏糊糊的,人被浸在这样的闷燥里,无处可逃,好不舒服。
不过,此时话音一落,璃音就觉屋内有丝丝的清凉泛起,渐压住了满室黏热。
她注视着男人指腹上一闪而过的湛蓝光晕,目光炯亮得惊人。
竟真有这样的术法!
修仙,好像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呢。
她若是也修仙,是不是,就有可能过上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了?
自在,随心,可以去往宇宙中任意的角落,看云,数星星,逃离那些不断用世俗标准窥视着自己的眼,逃离一切拘束。
这么想着,不禁心潮一阵阵翻涌起来,许是受了心境的影响,璃音忽觉有一阵难言的燥热,随着心潮起伏,也自体内深处缓缓翻涌了上来,渐渐渐渐,竟蔓延至了全身……
屋内明明在结界的作用下变得清凉无比,体内的燥热却仍不断升腾,甚而横冲直撞起来!
难不成这结界还有副作用?
而且……
好香。
大概是身子前倾,离得近了,桌对面,男人身上淡淡的幽香,一丝一缕,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
璃音突觉口干舌燥起来,不由得吞了吞喉咙。
可吞喉咙也不顶用……
他好香。
这香味,越清淡越撩人,是比桂花小麻糕的那种馥郁浓烈,还要诱人上百倍的香。
璃音盯在男人身上的眸光渐转炽热,她盯他修长有力的指节,盯他线条优美的肩颈,又盯他微微凸起的喉结……
她无声盯了他好一会,倏地起身,面无表情地向他凑了过去,状若无事地道:“你在看什么?”
但根本不等他答话,也没去翻那书卷的封皮,就一把将男人按在椅背上,看准了喉结,头一低,往那处啃了下去。
男人很乖,没有推拒,但也因此吃了苦头,少女柔软的唇舌追着他,偶尔也会放出尖厉的牙齿,碾着他,轻轻地咬。
直到某一下咬得重了,男人低低地,发出了一声夹杂了微痛的闷哼。
璃音才猛地睁眼,如梦初觉。
视线落去男人的颈间,璃音一怔之后,骇得惊叫一声弹起,连退数步,恨不能就此退去墙壁之外。
那里已被她吮得一塌糊涂,各种痕迹都有,暧昧的齿痕,靡艳的红,和黏湿的水光……
这这这……都是她干的?
璃音努力回想着刚才的场景,简直跟突然被人夺舍了一样,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只觉整个人热腾腾、晕乎乎的,他又一阵阵地向她散发着惑人的香气,神思恍惚间,就……
璃音忐忑抬眸,小心地去寻男人的眼神,一双被欺负的水亮的眸子,像隔着一层濛濛的水雾,却也没有责怪,只是沉静地,缓缓地向她望了过来。
看看,人家是修道之人,早清心寡欲了,自己却突发恶疾一般将人扑倒,还……还对他做下了那种禽兽之事。
“抱歉,我也不知是怎么了……”
璃音尴尬地走近了些,试图解释,却发现根本解释不了,只觉口中发干,忙又把桌上茶盏端起来,刚要入口,猛然间,脑中似有白光一闪,茶杯在她手中顿住。
“夫君,这茶水是哪来的?”她扭头向男人问道:“是秋莺送来的吗?”
摇光想了想,摇头:“是一个自称张婆的沏来的。”
果然!
璃音顿时明了。
她还是大意了!
还以为不让张婆进屋就算安全,没想到人家早有先手。
她有些无力地将杯盏搁回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