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睡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夏添感觉脑袋顶上像是被书拍了一下。
“还不醒?上课迟到了。”
一瞬间清醒,睁眼一看,才发现公交车已经到了学校边的站台,大家正排着队下车。
断断续续地睡了一路,总算没那么困。
夏添抱着书包起身,想起梦里好像看到了同桌,抬眼一看,果然看见旁边很高的背影。
原来还真是他,不是梦。
钟斯琰若有所感地转过头,恰好对上夏添还有些呆滞的眼神,他扬了扬眉,并没说话。
夏添也默契地没有开口跟他打招呼,跟在他身后下车往学校里走。
脑子里两场梦境在打架,她连书包也忘记背,就这么抱了一路。
钟斯琰向来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学校里只要聊八卦,话题一定有他一席之地。
认识他的都知道,他从来要么是跟朋友一起走,要么就是独身一人,身边从来没有女生近距离跟着。
还是头一回,身边跟了个女生。
加之他本就个子高挑,样貌和气质都出众,且所有人都穿了校服只有夏添没穿,俩人走在一起,足够显眼。
所以,一路上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有意无意地看见了——
大帅哥后面跟着个没穿校服的女生。
女生长得很漂亮,抱着书包低着头,紧紧跟在他后面,看起来很乖巧的样子。
这是夏添转学到南塔一中的第二个星期,凭借无双的美貌和清冷的气质渐渐被人听说。
十九班来了个很漂亮的转学生。
但外班的人只听说过,却不认识。
只有偶尔看到没穿校服的夏添,才会猜测也许她就是那个转学生。
眼下更多的人注意到了她,还注意到她跟钟斯琰走得很近。
但没人敢当着钟斯琰的面议论他,只能等他走远了听不见才小声讨论,揣摩他和夏添的关系。
-
直至在教室里坐下,听见潘明武的大嗓门,夏添才终于彻底地完全地醒了——
“哎?你俩今天怎么一起来的?”
原来已经在南塔了。
夏添一瞬间魂魄归体。
没人回答潘明武的话,他很执着,不罢休地继续追问钟斯琰:“你俩在校门口碰上的?”
钟斯琰转着笔,不置可否地“呵”了声。
何止啊。
她都特意改了时间跟他坐同一班公交。
潘明武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又转头去看夏添,发现夏添已经开始刷题,压根儿就没打算搭理他的样子。
“啧。”潘明武摇摇头,“不得不说,你俩从某些方面来讲还挺像的。”
钟斯琰瞥他一眼:“?”
“一个爱装聋,一个爱作哑,这么拽干嘛。”
夏添抬头看他:“不是。”
潘明武没想到她突然又有了反应:“什么?”
“我们不是在校门口碰上的。”夏添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我们坐的同一辆车。”
“……”
潘明武才明白她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不是,夏添同学,你反射弧有点长啊?”
“他更长。”夏添指了指钟斯琰,“他到现在都没搭理你,只有他在装聋作哑。”
“哈哈哈……”
潘明武要笑死。
坐着的凳子忽然抖了下。
夏添转头看向始作俑者:“你干嘛蹬我凳子?”
钟斯琰背靠墙坐着,拉着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脸看她:“骂谁呢?”
夏添又指了指潘明武:“他骂的。”
潘明武一脸卧槽:“啊?”
钟斯琰气乐了:“你真当我聋啊?”
“如果你不聋的话。”夏添顿了顿,“那你就应该听见,他确实骂你了。”
“别别别!”潘明武及时制止,“你这不是挑拨离间呢吗,我装聋作哑,是我,好了吧?”
“那倒没有,你说话厉害得很。”
夏添转头看他,语气很真诚。
“像个大喇叭。”
潘明武:“?”
钟斯琰“啧”了声,笑意漫出眼睛。
“潘大喇叭?挺适合你。”
潘明武悔不当初,气到崩溃。
“……行,你俩合伙欺负我是吧?”
“等着,你俩等着,我迟早也要找到人来帮我,到时候我俩怼死你们!”
-
再次结束晚自习坐上回家的公交车时,夏添犹豫要不要去学校住宿。
以前从鼓岭转学到宁阳时,因为夏颖家离宁师附中近,也是宁师附中的学区房,所以她转学进了宁师附中,从初三读到高二。
那会儿每天上学放学回家,花在路上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现在已经高三,每天花在赶路上的时间来回就要两个小时,省下来都可以刷一套卷子。
夏添琢磨着这时间的安排,到家后就跟夏成刚提了提这件事。
她以为夏成刚会很干脆果断地答应,毕竟他并不想看见自己待在他身边。
却没想到,夏成刚一听就直接拒绝。
“为什么不行呢?”夏添问,“那样我就可以每天多些时间学习,早上坐车的时间可以用来上早自习,能省很多事。”
“你以为南塔一中的住宿费很便宜?家里是没地方给你住吗?”
“可我每天坐公交也要花钱。”
“算下来没那么多。”
“但是——”
“不要再讲了,回房间去学习。”
夏成刚态度坚决,摆明了这件事没得谈,夏添只能听他的。
不管怎样,现在得靠他给钱。
-
接连一个星期,夏添都在公交车上偶遇钟斯琰。
她以为只是巧合,却没想到他只是每天都这个点儿坐这班车。
之前她都会比现在早一点坐车去学校,所以从来没在车上碰见过。
而现在,因为夏成刚没答应让她去学校住宿,她只能调整时间安排,把因为坐车耽误的学习时间安排到早上。
每天五点起床学习,然后在公交车上补觉。
自从先前那次无意中补觉成功,她就发现这辆车上大多数都是学生,还挺安全。
况且她也没什么钱让别人偷的,睡得也不死,但却又能补足精神。
这么一来,因为早上学习,夏添出门去学校就要晚一些,也只能坐这班公交车。
每次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却总能感觉到钟斯琰在某个站台上车。
只不过有时候他隔着人群站着,有时坐在其他的座位上,只有一次坐她旁边。
通常到站下车,她脑袋上就会被一本书敲一下,然后听见他喊:“下车。”
夏添有时怀疑他并不是好心叫醒自己。
很有可能,只是单纯为了满足他恶劣的欺负人的欲.望,获得一种变态的快感。
虽然敲那一下也并不痛。
平静终止于一个平凡的周三的早晨。
夏添像往常一样抱着书包不怎么清醒地跟在钟斯琰身后往学校里走,他却忽然停下。
她没注意,撞上他后背。
“怎么了?”
“啧。”钟斯琰似笑非笑,“你睁眼看看。”
夏添从他背后探出头,正巧对上班主任沈既余充满打量若有所思又难掩震惊的脸。
“……?”
夏添一下全清醒了。
并没做贼,但很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