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真的认为自己死定了,可后来却为人所救...
脚步终于耳畔停止,再多的侥幸也就此戛然而止,她可以确信自己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一股澎湃的力量注入体内,血液重溯,皮肉复合,只在刹那间便复苏她几近枯死的生机。
她听见头顶传来一人的声音:“聂繁暴戾恣睢,不可与之共谋,从今日起,你便是新任的千机使”
楚辞骤然睁眼,愣愣地看向眼前之人。
那人见此,勾唇一笑:“这是什么眼神?”
她仰面躺在地上,只觉得这一夜真是荒唐,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竟能与这么多为故人重逢。
眼前的男人,丰神俊朗,眉目锐利深邃,眸色极黑,当时极具攻击性的样貌,可他唇色也略深,唇线分明,嘴角带笑,眼神中亦时刻蓄有熠熠神采,便自然而然的托出一股翩翩落拓。
唯有额头处生有异样,两侧突出骨化,色极黑,质如晶石,形似锥形。
这是天魔角,唯天魔族所生,乃是魔族尊主一脉。
她怎么可能忘记,十一年前,随后来到禁室便是,魔尊克野。
楚辞嘴角一扯,破天荒地笑得僵硬:“尊上,怎会来此?”
“聂繁将你重伤,我自是来救你的。”
她的体力早在顷刻间恢复,可她没有急着从地上站起来,只是调整下姿势,屈膝弓背,看上去像是俯身行礼一般
“在下是问,”她刻意冷静道:“尊上为何会来到,南境。”
此言一出,禁室,牢笼,锁链周遭景象俱是一震,被识破伪装的魇阵摇摇欲坠,而薄柳般瘦弱的女童更是在转眼间便成为了身姿绰约的少女。
她早想过,厍蛮雨夜到访,就算有花月给得讯息也不会这么精准地找到她。只是因彼时她急于入阵寻人,没有进一步打探。
可现在,她怎么也想不到,与厍蛮一同来到南境的会是魔尊克野。
克野笑了起来,他本极俊美,一笑更是无尽风流:“我早说了是来救你。”
“尊上何必故作玄虚?”她嘴上这样说,心里暗骂:为老不尊。
克野见她神色,话锋陡然一转:“你是不是在骂我为老不尊?”
楚辞:“......”魔族这帮人,真的有读心术?
“花月同我说,你在外面认识了几个仙门弟子,”克野悠然道,“我本是不信。小千机交朋友的本事的确很是了得,可依你的行字,应不会随意招惹仙门弟子。”
“来了这里,我才知道,原是我想错了,不是你招惹仙门弟子,而是仙门弟子要招惹你。”
“那灵锁打造得不错,确实封住了你的气息,我原以为仙门这一代没几个像样的,如今看来还是美玉出世的。”
他自顾自地说话,楚辞却只是默不作答,她屈身弓背,正好隐去挂在腰间的芥子囊,右手贴身探入囊中,便可寻找应对之物。
旃檀香?不行,这得火焚才能用;黄铜伏魔铃?也不行,这么笑一个,对克野来说聊胜于无;或者是天降石,这东西或许有用毕竟魔尊离开魔都,修为定然大大折损,但即便如此,最好的结果也不过两败俱伤,她这囊中可只有这一枚。
不料,头顶上冷不丁传来一声:“别找了,你千辛万苦搜罗来的宝贝,用在我身上浪费。”
楚辞:“......”
“小千机看来也很是看重这几个仙家弟子,没法使用灵力,也敢只身硬闯。”克野继续道:“不过,你那帮朋友确实不错,朔方舍己为人的门训还真是被他们奉为圭臬。只是这艘鬼舶,没那么简单,单凭他们四个人恐怕对付不了。”
楚辞暗道:废话真多。
克野睨她一眼:“你是嫌我啰嗦?”
楚辞:“......”有朝一日,她也要修习窥心之术。
“朔方城这一代能有几个可琢之才不容易,本尊自是不忍见英才夙殒。所以,”他语出惊人,“本尊便顺手,助你们一臂之力。”
他扬手一挥,竟平地卷起狂风,将宽大的袍袖吹得呼呼作响,早就被识破的魇阵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疾风席卷浓雾,在二人之间翻涌,待到平息之时,竟又回到了船上。
只是他们身处之地,却并非初时夹廊,而是一处甲板。
而甲板之上,无数破空声响起,剑影连绵,鹤唳不绝,几抹雪白的身影在黑夜中如展翅的白鹤,格外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