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都过去了,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不清楚,不清楚……咱们村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出息的人了?那车看着……怎么也得值个几十万呢 !”
秦成把车窗打开一条缝,侧耳听着外边的议论声。他第一次来,绝对不能冲动,得先了解了解情况。
“要说有出息的,老江头那个孙子不得算一个?”一个声音洪亮的大妈道。
“你说的没错,那孩子孝顺,给他爷治病花了不少钱。比他白眼狼的爸妈好了几万倍。真想不明白,江建强那狗东西,怎么生出来一个这么好的儿子!”
几个人讨论的正起劲,停在路边的那辆车却突然动了。秦成打开车门下来,砰的一声,吓了这群大爷大妈一跳。
看见秦成这么个神仙一样的人物,大爷大妈早就忘了刚才说的什么,七八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秦成看。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大爷大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认不出面前这个帅气小伙子是谁家的孩子。
终于刚才那个嗓门响亮的大妈憋不住问了出来,“小伙子,你是哪家的,怎么婶子没有见过你?”
这大妈穿了一身花棉服,是附近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叫洪萍,人称洪婶。
做媒婆的都有职业病,看见个不错的小伙子大姑娘的,都忍不住问两句,“今年多大了,结婚没有?告诉婶子你是哪个村里的,老爸是谁,婶子好给你找对象啊!”
洪婶身材圆润,嘴角挂笑,开始跟秦成套近乎。
秦成没说话,从包里拿出一叠现金,抽了两张出来,递到洪婶面前。
“问你件事,这是报酬。”
洪婶看着眼前的两张红票子,眼里直冒光。那可是二百块钱,顶得上她两天的工资了。
但她这人混迹市井这么多年,警惕心高低还是有点,不会因为二百块钱,就轻易把自己卖掉。上下仔仔细细把秦成打量了一遍,问道:
“你要问什么问题小伙子?你先说说看,我要是知道肯定全部告诉你。”
“江连,你认不认识?”
“小连啊!认识认识!你说这不是巧了么,我们刚才还说起他呢!”知道秦成要跟她打听江连,洪婶松了口气。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又不放心地问了一遍,“你跟小连……是什么关系?”
“朋友。”
顿了顿,秦成又补充道:
“好朋友。”
“我想多了解一些他小时候的事情,他不肯说,我就只好自己来问。”
“原来是这样。”洪婶彻底放下了心。
十分豪气地拍拍胸脯,“小伙子,你问吧,小连这孩子,婶子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想问什么,婶子都知道。”
“江连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他爷爷又岁数大了,好多事情都不方便,要不是有洪婶平日里边帮衬着,他恐怕连小学也上不完!”旁边的一个大妈感叹。
洪婶听见有人这样说,脸上罕见地生出几分赧色,颇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都是些小事,不足挂齿。外边天气冷,我带你回家吧,你想知道什么,去我家里说。”
秦成就这么跟着洪婶回了家。洪婶家里虽然也是平房,但跟旁边的邻居比起来,明显要精致许多,屋里的暖气也烧的很足。
秦成一进来,身上的寒气就去了大半。
洪婶给他倒了杯热水,示意秦成坐沙发上,她自己则搬了个马扎坐到了秦成对面。
“小伙子,想问什么,你说吧。”
“洪婶,我想知道江连小时候所有的事,您知道什么全部告诉我就行。我按时间付费,每十分钟二百。”
扯上江连这个孩子,洪萍就不忍那么市侩,刚想要拒绝,秦成就斩钉截铁的说:
“钱是我自愿给的,您不用有负担。”
洪婶也没有再拒绝,尽可能细致地把江连小时候的事情讲给秦成听。
“从小他父母就不在身边,家里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爷爷。他爷爷年纪大了,挣不了钱,两个人连温饱都困难。
但小连这孩子争气,从小就是班上的第一名,还考上了我们县里最好的高中。后来还考上了一个特别好的大学,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但一定是个特别好的大学!县里边还派领导来表扬了呢!”
“我看着小连有出息,我心里也高兴。心想这孩子上了大学,挣了大钱,将来就不用过苦日子了,哪成想,他爷爷突然病了,癌症晚期,医院说没什么治愈的希望,但小连不放弃,挨家挨户的借钱,给他爷爷凑够了做手术要用的钱。”
“后来呢?”听到这里秦成的心像是被一双无情的手狠狠掐着,他无法想象那时候的江连该是多么痛苦。
“后来,手术失败了。小连贷款还了村里人的钱,为了还债放弃了读书。我最后一次见他,是三四年前他回来还钱,水灵灵的一个人像是没了魂一样。”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