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刚拐过月门,他耳风微动,停了下来。
牧庚疑惑,“主君,不回雁声堂吗?”
褚骁道,“去将李诚的供词拿来,我再看一遍。”
“好的,”牧庚不疑有他,欲将手中的伞递给他。
可褚骁却没接,“伞你拿走。”
“啊?”
牧庚更懵。
哪有主君淋雨他撑伞的道理?
然而他还未反应过来,男人扫他一眼,“还不快去。”
牧庚只得撑着伞,转身快步离开。
而褚骁在他离开之后,仰首望了眼这灰蒙蒙的天。
雨连绵不绝,却细如牛毛,落在身上隐入衣裳之中,没了痕迹。
他就这么在院子里一动不动,淋了一会儿雨后,循着不远处的脚步声而去。
细雨蒙蒙,院中花草均挂上雨珠,满地湿润。
廊道的拐角处,淡青色的裙摆随着姑娘的走动轻扬。
沈攸撑着伞,步态轻盈。
下一瞬抬眸间,目光便与院子里的男人那双黝黑的眸子正对上。
褚骁自己推着轮椅缓慢前行,身上的藏金丝宝蓝锦袍被雨打湿,浓黑眼睫湿漉漉的。
两人就这么隔着蒙蒙的雨丝相望。
沈攸眸色微闪间,就看到他推着轮椅朝她而来。
她下意识后退几步,却又在看到他被雨淋湿的衣摆时顿住脚步。
褚骁抬眸看着她,“攸攸能否撑我一程?”
他的语气很诚恳,甚至还有几分可怜,沈攸默了默,终是抬步来到他身旁,将伞面倾斜至他这一边,淡淡道,“走吧。”
毕竟这伤是因她所受,她不能置之不理。
雨雾蒙蒙,廊檐下的雨珠滴滴答答。
两人一路无话,沈攸只想着将褚骁送回雁声堂便离开。
然而片刻后,身旁响起低低的咳嗽声。
她没理,他似乎咳得更严重了。
沈攸终是道,“待回了雁声堂,国公爷还是喝碗姜汤去去寒比较好。”
褚骁往她这一侧微微靠过来,黑亮的眸子仰起望她,“你在担心我。”
沈攸,“我是怕国公爷在此处出事,侯府担待不起。”
她的声音过于冷静,刑查司里公事公办的差役也不过如此。
褚骁眼底涌上些许失望,却又极快压下来。
在他们身后,轮椅在院子里带起一道痕迹,此处离雁声堂不远,两人很快就入了正屋。
沈攸收了伞,看他身上锦袍被洇出的湿痕,“我找人来给你换衣服。”
然而转身的瞬间,手腕却被他握住。
她回头,对上他的眼睛。
“你忘了?”
“我不喜房中有其他人。”
沈攸抿了抿唇,想起清溪小镇那两年,连紫藤和绿萝作为她的陪嫁丫鬟,都极少在他在家时,进入寝屋。
“沈攸,帮我个忙,好不好?”
他突然唤她的名字,还叫得很正经,沈攸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他要她帮什么忙,微拧着秀眉,“国公爷还是自己换吧。”
话落,她不等他回答,转过身便离开寝屋。
然而,刚跨出外间走出房门,寝间里便传来“砰”的一声响。
沈攸下意识回头,“褚骁。”
“你怎么了?”
屋子里头没有应声传来。
沈攸不再犹豫,直接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