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梦中的情景一摸一样。
也就是说。
她慢慢移向老人和身前的祭坛——今日的祭品就是她!
没有人注意到她僵化的神情,所有人都娴熟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务,昨日的西域男子站在老人身侧。
“你们这是在杀人!”她猛地大喊。
男子皱眉。
老人却熟视无睹,眼睛看向她头上的发丝,男子上前一把扯掉。
长发倾泻,卫青弦心中大惊,她终于意识到,言语上的指责,对他们造不成任何伤害。
几个男子上前,一左一右将她架住。
梦里情景再现。
男子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背诵着某种奇怪的咒文,因为个人毒口速的快慢而相互碰撞,像一张无形的手向卫青弦压了过来。
“收!”
立马寂静如鸡。
老人慢慢走向她,手中的发带绕过她的脖子。
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卫青弦猛地一惊。
“等会!”她可不能这么草率就死了。
显然没人听她说了什么,所有人都默认她已经死掉,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垂死挣扎。
脖子上的束缚越来越紧,呼吸急促起来,卫青弦急中生智:“教主您神通广大,小女人十分敬佩,受到天圣老爷的召唤,指引小女人入教归根,还请教主接纳,给小女人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啊。”
她噼里啪啦一大堆,显然都是求饶的托词。
“咳咳咳,教主,您留下我,我有用的,我会预知未来!”
脖子上的气力越来越大,用发带将人绞死,比不上其他利落。
老者毕竟年纪大,手上功夫退化,绕着卫青弦走了两圈,手肘抵在她后背。
没办法了。
卫青弦集中精力,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黄光从她脑门上闪现,立马矫捷地飞去天空。
“你姓唐名望,是苏州人士,三十五岁考中举人,三试进士不第,分在襄阳县当县丞。四十岁时儿子和妻子遭遇山匪丧命,官场上也屡遭打压,心灰意冷之际独自上山传教。”
老人一顿。
卫青弦得了空,大口大口地呼吸。方才她在没有把脉的情况下,强行对人使用道术,损耗极大。
“你是什么人?”唐望终于开口,正视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上好几轮的女子。
卫青弦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我是谁不重要,但是你要杀害一个知晓天机的人,不怕遭报应吗?”她知道这些装神弄鬼的人,本身也早已被蛊惑,特别是做多了恶事,无论平日再怎么掩饰,内心深处都是及其脆弱敏感的。
“你、你。”
“莫非。”唐望后退两步,不可置信,“你是天女?!”
太平经上的文字,只有他能亲眼看到,这每年一度的祭祀仪式,不仅是替人渡劫,更有天命之人召唤天女的含义。
他一直都以天父之子自称,在所有教徒心中,他就是那个天命之人,能够带领他们走出苦难。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真真假假,如今天圣显灵,就像是肯定了他这么多年的努力。
卫青弦也不管什么天女不天女的了,看着老头一脸惊惧参半,显然是被唬得不行。
“嗯,知道就好。”她一不做二不休,摆上了一副讳莫如深模样。
一向庄严肃穆的老人突然激动万分:“葛罗,快,把天女扶起来。”
西域男子名叫葛罗,他是唐望游历蜀地传教时,招的第一个弟子,也是他最亲近的人。尽管不清楚自己的师父为何如此,还是毕恭毕敬地将女子从地上扶起,眼神中不再带着轻蔑,反而透着几分敬意。
“见到天女还不跪下。”葛罗严肃地朝着底下一众教徒宣布着她的新身份。
“见过天女。”众人齐声高呼。
一切都转变的如此迅速,以至于卫青弦一时不知下一步要怎么做。好在唐望显得深信不疑,原本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高高在上的形象,如今却弯着腰谄媚起来。
“天女此次下凡,对在下有何指示?”他深陷的眼睛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卫青弦咳了一声,暂时还没想好应对之策。
只道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时机成熟之时,自然一切明了。”
唐望愣了一下,愈发认为女子高深不愿讲,态度也是愈发恭敬。
“多谢天女指教。”
生怕卫青弦离开,连忙招呼弟子:“葛罗,快带天女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