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九月十九,宜嫁娶。
早五点,季知春就已经浑浑噩噩起来,在姜蒁家卫生间用清水洗把脸,清醒之后,听从姜叔叔招呼,跟着姜阿姨来到客厅吃早餐。
她嚼着早餐有些发愣,直到瞧见坐在化妆师梳妆台前的姜蒁眼神发直,早起的那点怨气方才消散一些。
拿着杯豆浆插好吸管递到姜蒁面前,她说着风凉话:“还没醒呢,新娘子?”
姜蒁眼皮没抬一下,还是愣神的状态:“你说,结婚为什么不能睡到自然醒,吃顿饭就结束了呢?”
“起那么早意义是啥?”
她看眼化妆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往姜蒁嘴里塞个小笼包子:“回神了,姜大小姐。”
“你好歹有婚假可以休,我可是十一连轴转了六天,才获得这少得可怜的假期来给你帮忙。”
“谢谢你,我的好朋友。”
“别贱。”
经历一早上兵荒马乱,你唱罢后我登台,在酒店外的草坪上,姜蒁终于开始她的户外婚礼。
万里晴空,翠色草坪,鲜花铺路,轻纱与玫瑰扎成的礼台,神父一身牧袍站在礼台,对着台下两位新人引导宣誓。
魏谦昀穿着合身的燕尾西装,笔挺服帖,站在台前。
此时正用那双漾着秋日所有温柔的眼睛,静静看着站在身侧的姜蒁。
而姜蒁——
一身洁白鱼尾长裙,花纹曼妙,镶着碎钻,手持铃兰捧花,脖颈修长,正眼神坚定地看着牧师,郑重回答:“我愿意。”
这句“我愿意”,回答得让站在两侧的季知春有些恍惚。
太坚定了。
坚定到季知春以为她是来入党宣誓的。
她抿抿唇,强压下去笑意,却在不经意间对上姜蒁的视线。
视线交汇的一刹,两人默契地同时别开脸,姜蒁低着头死咬着唇角,季知春侧过头掐了把大腿。
臭味相投的样子,像极高中时候二人上课躲在桌子底下偷吃面包的时候。
似乎是她俩动静引起牧师的注意,台上牧师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小圆眼镜:“下面就由伴郎伴娘们为新人送上祝福吧!”
季知春一个激灵,直起身子看向姜蒁,姜蒁那厮居然只是对她笑笑。
这跟她们说得不一样!!
没人告诉她当伴娘还要讲话?!
在她还企图用眼神杀死姜蒁的时候,魏谦昀已经把话筒递给伴郎。
“我是新郎的朋友,也是他发小,今日来参加这次婚礼,真是感慨良多,没想到他居然在我之前结婚。我一直以为他单身到我们都结婚呢。不过新娘这么漂亮,便宜这小子,说不出什么漂亮话,也就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语罢,话筒递到下一位伴郎手上:“我是魏谦昀的大学舍友,很高兴受邀参加这次婚礼,祝两位恩爱白头,希望明年我们还能再见面,在孩子百天宴上。”
“为了这个目标,魏谦昀可得努力啊——”
说着,还冲魏谦昀和姜蒁挤挤眼,台下一片起哄的笑声。
姜蒁适当的露出个微笑,
但季知春知道,她不高兴。
或者换句话说,季知春知道姜蒁很不喜欢这个人的“祝福”。
话筒很快递到她手中,她看了看姜蒁,视线又扫过台下,众人坐在花团锦簇之中,美好的像是童话世界。
但,要是在让人憧憬的婚礼上,说出那样毛骨悚然的话。
童话还值得憧憬吗?
没人选择结婚,是为了生子。
手不自觉紧了紧,她看到坐在台下的牧野,隔着人群,他们目光相接。
牧野此人,在别人婚礼上,还是那副散漫样子,懒懒靠在椅背上,却在她望过来的一瞬,冲她挑了下眉,点点头。
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永远是这样,只要认为是对的事,不管千难万险,不管众说纷纭,那就去做。
只此一瞬,她忽而觉得从心里长出什么一般,枝枝蔓蔓,膨胀开来。
略顿,她举起话筒,顶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姜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