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花倩欲再补刀,但钟羡之扣住她手腕,只见红光乍起,花倩的躯体自两人相接处分崩离析。
她挑眉:“我还以为你不会用这招。”
花倩躯体破碎极快,几乎是转眼间就变为了灰飞,钟羡之见人连元婴都未能留下,这才稍稍松肩,眉眼间满是化不开的愁容。
这时楚江篱打了个哈欠,尽管动静极微,钟羡之也瞬间捕捉到,大喊:“谁?”
只是话音未落,像是紧急刹车般停顿住,钟羡之如破布倒地,再起来时已换了一副面孔。
“你在那看了这么久的戏,不打算出来鼓个掌吗?”花倩适应着新躯体,忽然道。
楚江篱双手抱胸,转身移到光亮处,面若含笑:“烂戏,有何可鼓?”
“也是,钟羡之也是在万德城安逸惯了,被杀时连反抗都没多少,”花倩大笑几声,“当真无用。”
楚江篱耸肩,对此不做评价:“你早早在她身上埋了咒,就算她认真起来连万德城甚至是半个中州与你一齐毁了,下场不还是这样?”
“难不成你想说她早发现了?”
“那倒不是,但死前几分钟应当是发觉了,”楚江篱笑道,“纵是再蠢笨的犬,也该嗅出你身上那股死气了。”
“说得倒简单,”花倩单手拂脸,再睁眼时容貌已变得极为妖艳,“除了冥界之物与将死之人,可没人能辨别寄生于活人躯壳下的魂灵是怎样的。”
她睫毛极长,眨眼似扇:“我听过你,传说中第一剑修斩魔君的亲传二弟子,拜正道修魔道,妥妥的疯子,为正魔两道所不融。”
楚江篱闻此不恼,笑容挂在脸上,红眸微眯。
“据说你本天赋极佳,是个修道的好苗子,”花倩似作可怜道,“可惜上头有个风光霁月的大师姐,她出生好性格好,想来斩魔君对那位大小姐看得远比你这小泥巴要好。”
花倩句末余音未散,饮月剑似雷般瞬闪而过,将此人连月辉一齐斩断。
花倩的躯体再度融合,她摊手道:“看吧,这就是你与她的差距。”
她如鬼魅般飘至楚江篱身侧,轻声道:“我能与你共情,那些人都该死,现下斩魔君与苏冉都被人所除,天下论剑谁还能比得过你?”
随后,楚江篱被塞入一张符纸,她侧过红眸,眼中晦暗不明。
“我知你此行便是为了此物,”花倩轻笑,“若你有意,我会助你拿回功力,不再受人所限,之后你我二人联手,各取所需。”
说罢,身影如烟般消散而去,空留遍地狼藉。
楚江篱若有所思,见城主府大门被人轰然破开,也便悄然离去。
秦微末苏醒时天际已是蒙蒙亮,她此刻简直就像是从未运动过的人昨日做了一整天健身般浑身酸痛。
见秦微末转醒,墨元清吓得退后一步,一边护着自己一边眯眼打量秦微末是否真的清醒了。
秦微末见此极轻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昨晚应当是麻烦了墨元清不少,便耐着性子向她道谢。
墨元清却是摇头,道:“就诊费都在账上,有灵石赚倒也不麻烦。”
秦微末撑着脑袋,对墨元清口中所说早有预料,只不过对方又接了一句:“但此次还是你徒弟去帮你解的咒。”
楚江篱?
这倒是出乎了秦微末意料,她本以为楚江篱巴不得她变得呆傻,想来可能是墨元清对楚江篱说了什么将对方说服了。
直至鬼市闭市后楚江篱也未归,秦微末只得又回了客栈,客栈内除了没了洪小五的身影,其余倒是如往常般繁忙,像是从未因妖奴暴动所影响。
秦微末顺着扶梯上楼,同各色居客插肩而过,于楚江篱所订的厢房前驻足。
她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抬手想推开厢房门。
只不过那扇门比她动作更快,开门者面戴鎏金面具,唇形带笑,一双棕红的眸常弯若柳,发尾用飘带束起。
秦微末与那双眸对视,心头忽漫上了一股奇异的感觉,不等她动作,那人却是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楚江篱从未主动拥抱过身为人时的她,秦微末的双手一时僵住,几个呼吸间缓缓也将人抱紧,一只手在她背后顺着。
“怎么了?”
秦微末轻轻问道,似害怕打破这片刻安宁。
楚江篱却是顿住动作,身形轻颤,秦微末明显感到自己的后背似乎被什么给濡湿。
她一时不知该言何,只将人抱得更紧,道:“没事了,都没事了。”
楚江篱毛茸茸的发丝蹭得她发痒,秦微末忽然觉得楚江篱就像只有分离焦虑的大型犬。
“我找你找了好久。”楚江篱闷闷道。
秦微末垂眸,因为她是异世者及系统给了金手指,这一趟冥界之行对她来说比起挑战更像是游历,但这对身为原住民的楚江篱来说并不是这样。
鬼门关后,十人入关九不还。
不论是否失忆,楚江篱究竟为什么总是执着于要与她同生共死。
秦微末并未细想,也不敢细想。
若是楚江篱知道了她的名字就连生死簿上都寻不到,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