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西漫在心里一个劲儿地给殷龙亦找补,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解释他的反常行为,同时也让她自己信服。
她是第一次来这座宅子没错,那他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往房子里的衣帽间储存她的衣物?他就那么笃定未来有一天她一定会来这儿?
一定要牵手吗?付西漫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矫情得过分,她和殷龙亦上过那么多次床,他们之间最亲密最毫无保留的接触有过无数次,她为什么偏偏要对牵手这么个无伤大雅的动作耿耿于怀?
只是有些东西终归是不一样的,在她看来上/床是成年人之间的各取所需,不用负责和诺言,只要天亮了他们又会各自穿好衣服起身离开,夹杂在欲中的爱意退却以后,于彼此而言他们不过是熟悉一些的陌生人。
正是国庆出行的高峰时期,云市这边少数民族多,特色文化也很浓厚,每年都会吸引大批外地游客。
付西漫让殷龙亦牵着手,漫无目的沿着人行道往前走,有一瞬间突然分不清她到底是身处庆州还是云市。
都是热门旅游城市,一年四季都不会缺少拥挤的人/流。只是她有好几年没有住在云市,离开后这里的旅游业发展突飞猛进,不似小时候宽敞明亮的街道,行人很少,四处透出慵懒慢节奏的生活气息。
路边上有一对亲昵依偎的小情侣,手挽着手旁若无人地耳鬓轻语,少男少女的眼里都是清晰的情意满满,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青春的美好味道。
付西漫目不斜视盯着他们看了很久,才终于恍然大悟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不该这样的,她跟殷龙亦不应该这样。
牵手和拥抱,那都是互相爱慕的情侣之间才该做的事。
于是付西漫突然站住了脚步,手腕扭动了几下,态度强/硬又坚定地从殷龙亦手里挣出了自己的手。
她又想起在他家里时他站在楼上往下看她的那个眼神,明明那样淡漠正常的神情,却总像包含了千言万语难以言说。
殷龙亦明白了付西漫的意图,开口解释:“人太多了,不要走散。”
耳朵根旁熙熙攘攘,她连他说的话都快要听不清,大概看着嘴形依稀分辨,然后讷讷回了一句:“我知道。”
“你怎么了?”殷龙亦问。
付西漫摇头说没事,想着自己可能是之前发烧给脑子烧迟钝了于是思想稍微变得麻木。
这一块的景点里有一片很大的人工湖,白日里湖水波粼粼澄澈荡漾,天黑了以后周围拉起彩灯,五颜六色的闪烁着点点星光,在乌黑的夜里显得格外耀眼。
观景台上许多游客排队等着拍照打卡,湖边支了几张小桌子,卖家装饰得挺漂亮的推车就跟着停在旁边,眉飞色舞地向众人招呼吆喝着自己家纯手工制作的柠檬柚子茶。
临近湖边晚风萧瑟,付西漫靠在栏杆上眺望安静沉寂的湖面。她内搭穿了一件低领,露出来的半截脖子十分白皙,颈间还有殷龙亦之前留下流连的吻痕没有消退。
殷龙亦熟悉的气息从身后缓缓围了过来:“西漫,你冷不冷?”
“还好,不是特别冷。”庆州这个时节还燥热得慌,相比之下云市温度反而无比宜人。
付西漫稍微扭头,殷龙亦就站在她身边,侧着身体逆着光,斑驳模糊的灯光下,她不太看得清他的脸。
她没有化妆,只是擦了保湿水的脸颊细白又嫩,甚至看得清皮肤上细细的绒毛和青白的血管。她不说话的时候总是很吸引人,纯粹美丽,像个清丽的学生骨子里又带着与生俱来的媚不自知。
殷龙亦凑近了一点,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情不自禁地想低头去亲付西漫。
她眼皮垂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他的嘴唇即将吻上来的时候,她突然往后一退,定了定神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说:“你以后别再亲我了,挺奇怪的。”
然后付西漫又搓了搓手,想起来让她不自在的另外一件事:“也别再碰我的手,我不喜欢。”
寂寥的夜空下,殷龙亦的唇角稍纵即逝地挑了一下,仅一秒钟的时间里英俊的脸上就再没了任何表情。
他眼睛里像浮着一层碎光,面容寡淡暗沉,很快别过脸不再看她。
嘈杂的人声不断传进耳畔,付西漫眉毛一挑,声音扬高了一些:“又生气了?”
没听到回答,殷龙亦眼睛直视着前方,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半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浮动,装没听到一样。
付西漫无厘头地有点想笑,但又没笑出来。
两个约莫三四岁裹成小熊一样的小孩子叫着吵着追逐过来,她突然就被从背后轻轻撞了一下。
吵嚷声戛然而止,付西漫皱着眉转身,看见那两只跟团子似的小孩心虚发怵的目光,心绪有点复杂。
孩子母亲飞快跑了过来拉住孩子一顿轻声训斥,紧接着又对付西漫说不好意思,孩子年纪太小,一出来玩就跟脱缰野马似的管不住到处乱窜。
付西漫不觉得自己会喜欢小孩这种生物,最多只能做到不讨厌,但对方母亲挺有礼貌,碍于面子,她只淡淡点了一下头:“没关系,没多大事的。”
她这边话刚说完,一旁的殷龙亦忽而一言不发地扭头走开了,步子迈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