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发了信息,我没理,有病似的,”付西漫说,“我后面都在殷龙亦那里,没回去过。”
谢清彦评价道:“神经的后妈和拉偏架的亲爸,你这一家子果然都是奇葩。”
付西漫觉得这话中肯正确,于是点头同意。
“还有你那个妹妹,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好鸟。”谢清彦恨屋及乌,个人偏见很重,除了付西漫,付家人在她眼里没一个好东西。
付西漫没胃口再吃下去的西瓜全部推到了谢清彦面前:“多吃一些,消消火。”
她虽然没多少表示,但谢清彦敏锐察觉出她不希望听到别人说赵希冉的不好。
这感觉很微妙,谢清彦思考两秒,随即又轻快自然地换了个话题,仍是笑嘻嘻的一张脸,看不出有异样:“那富二代对你还挺好哈,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对对英雄救美哈哈哈,我当时看到你那没心没肺的爹整张脸都是黑的,但是不敢跟姓殷的硬碰硬,那憋屈劲儿,可给我看爽了……”
付西漫抬了抬眼,想起当时的情况下,或多或少她心里对殷龙亦还是挺感激的,只可惜这份感激并没有存在很久,随着雨夜他们的争吵又瞬间荡然无存。
他早上走得着急,像贴在付西漫耳朵旁说了些什么,不过她又困又倦,没来得及听清。
这时候点开手机,殷龙亦一个小时前的回复还显示在未读消息那一行:抱歉了西漫,没有兑现承诺送你回庆州。
谢清彦解决完西瓜,唉声叹气地晃过来付西漫身边:“话说晚上我们吃什么啊?好纠结。”
“叫外卖吧。”付西漫心猿意马收起手机。
“你回来之前我都已经吃好几天外卖了。”
在谢清彦的哀怨声里,付西漫面不改色地说:“嗯,那再多吃一天,我相信你可以的,好姐姐。”
“啧,付西漫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云市东部新区的开发项目自从开始投入建设后就备受关注,由于占地面积广、投入资金多以及上级政/府的各方面大力支持,整个殷氏一直将这份重要工程放在首位,各个有关部门之间的对接工作紧密相连,不敢出半点差池。
这也是殷龙亦自接手殷氏以来第一个独自把关跟进的项目——在此之前的所有策划方案或多或少都有殷丰源替他在背后出谋划策。
虽然还没有正式移交董事长的职位,但殷丰源近年来早已鲜少在公司露面,就连东部新区这么大的项目也没有参与,整个公司上下都默认他已经提前退出名利场,而兼任执行董事与总裁的殷龙亦接替了他的位置。
所以当殷丰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殷氏总公司并且神情冷凝深不可测的时候,周柯然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难怪从昨天开始眼皮就一个劲儿跳个不停,周柯然战战兢兢地接进了总裁办的内线电话,顶着殷丰源讳莫如深刀尖一样的目光开了口:“殷总,董事长来了。”
电话里沉寂了几秒,然后才传来殷龙亦简短的一个字:“嗯。”
“董事长,您这边请。”殷丰源不怒自威气场太强,周柯然说话间只觉得自己后背都是虚出的冷汗。
紧接着她也收获了董事长一个不冷不热的“嗯”字。
殷丰源几个月时间没有见到殷龙亦,一句“工作忙”被殷龙亦不厌其烦地当作借口来应付殷丰源和徐芸。
现在殷丰源把那份机密文件拍在桌子上,殷龙亦低眸看去,金属的眼镜边框折射出一道反透明的光,殷丰源用听不出喜怒的口吻说:“你说你最近都很忙,这就是你最后忙出来的结果吗?”
殷龙亦面色宁静,公事公办一般的态度:“董事长,这件事我已经在处理了,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在这一刻面前的人并不是他的父亲,只是一个严肃冷漠对工作一丝不苟的上级,正在诘问办事不力的下属。
“殷龙亦,你现在已经身为一个集团的领导人,我以为你会知道你身上的责任有多重,”殷丰源极少会一字一句叫殷龙亦全名,“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所以你开始觉得一切事情都无所谓了吗?”
殷丰源并不是遵循传统思想观念的那种中式严格父亲,他对于孩子的教育方式开放自由,选择大过要求。
从殷龙亦出生到现在,从他童年时跟着殷老爷子生活,少年时选择自己愿意就读的学校留在那个小城,除了高中毕业后他自愿出国留学的那几年,以及回国后自请接手的殷氏集团工作,殷丰源从未真正干涉过他的任何决定,也从未对他定过目标和要求。
殷丰源年轻时曾经因为自身工作原因而不得不亏欠儿时的殷龙亦,那些缺少的亲情和陪伴,是他没有尽到应有的义务,哪怕后来想要弥补已是欲壑难填,但对这个自己膝下唯一独子,他始终是悔恨加自责,所以很多时候他总是怀着一份包容的心去对待。
所以殷龙亦的疏离冷淡殷丰源照单全收,他从不怪儿子不和家里人亲近,只怪自己当初不够尽责,没有让儿子体会到家的温暖。
但这份工作是殷龙亦自己的选择,而今出了大事,还是在所有人无知无觉的情况下突然捅出个窟窿,与家庭无关更与亲情无关,殷丰源秉公无私,算是头一次在自己从来都深感愧疚的殷龙亦面前沉了脸。
“很抱歉董事长,但我并没有无所谓过,以前是,现在也是。发生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问题,我已经尽力在补救,还需要点时间。”面对殷丰源隐忍的怒意,殷龙亦显得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