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配合地问:“为什么?”
小巫师一笑,“国王神经病,非要搞点优越感,下令说贱民不得在非重大节庆的时候穿鲜艳的衣服,也严格控制贱民对于颜色的拥有。就因为巫师说颜色和纯净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如果所有人都拥有的话是大不敬。”又哼笑一声,小巫师不紧不慢地下了定论,“弱智维护统治的手段罢了。”
周瑾不太习惯这幅小屁孩的身体,被身后的人一挤就踉跄了半步,问道:“怎么这么多人?”
小巫师扶了把他,一把把他扯到了前面的凳子上坐好,答:“算是贱民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了,另外木偶特许可以着亮色,可能他们看着也新奇。”
周瑾又想到刚刚小巫师的反王国理论,莫名其妙道:“给贵族一点优越感他们爽了王国就稳定了?”
小巫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噢噢!忘记这个消息被封锁了。最开始她们两个师承同一人,用的魔法没什么区别,但是后来女巫叛变,国王对魔法的管控又相当严,女巫一个人加一群贱民对上一堆会魔法的那肯定没救。”
小巫师略顿了一下,才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搞出来的,反正女巫突然去染坊做了女工,几年后又改进出来了黑魔法。一种以药水为媒介的魔法?媒介也不太恰当,总之药水作为一种载体可以保存女巫施加在里面的法力,而且还没有冷却时间威力相当生猛。必需的原料是染料。”
周瑾在小巫师神奇且离奇的叙述中听明白了,又不明白了,“你知道染料有多少种吗?”
小巫师莫名其妙地一笑,“这就是女巫最了不起的地方了,在她的方法下不同的染料有不同的效果。矿物染料虽然不常用于制衣,但最强悍,需量小效果好威力大,用得好还能强化。动物染料因为技术原因不太适合用于药水暂且不说。植物染料来源广成本低而且平时生产中应用广泛管控还很松,虽然整体表现不如矿物染料,但是因为它的种类丰富,所表现的效果相当喜人。尤其是红花、苏木、木犀草这几种主要的染料,女巫经手时间最长,还找到了用它们改变魔法性质的法子。”
“得益于这种药水,巫师他们控制魔法所带来的威胁可以忽略不计。药水就打着美容剂的名头在地下开始大范围传播,后来女巫一发信号战争就席卷了全国,持续了好几年。”
小巫师顿了下,“扯远了。巫师为了严格控制魔法流动就开始限制原料了,现在染坊都直接受巫师管制的。”
小巫师没等到周瑾的回答,也不催,就低着头百无聊赖地踢着脚玩儿,倒意外有几分孩子气。
周围的人已经不满地开始催促木偶戏快开始了,小巫师抬起头来看向周瑾,嘻嘻一笑,颇大逆不道道:“不过限制了这么久的原料该反的还是照样反,屁用没有。童话王国摊上他们实在是很有希望呀。”
谈话间,木偶戏已经哐哐啷啷地开场了,许是因为平民不常接触亮色的缘故,戏里的王子被报复性了裹了一身刺眼的红黄蓝绿白,衣服只是许多个小布块拼接而成,滑稽得可爱。
王子歪歪扭扭地登了场,抖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用刻意模仿出来的威严语气道:“我亲爱的子民们,大家早安。”
木偶群众围在它身边一跳一跳地回应着:“王子早安!”
台下前排坐的那些小孩儿也笑着喊:“王子早安!”
王子一甩披风,圆头转向了远方,尖细的声音念着对白,“又是新的一天!离我的成年礼还有163天,今天,我听巫师给我讲了女巫的故事。”
一旁突然冒出来一个白毛木偶,沉稳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讲着,“在遥远的童话森林与魔法森林的交接之地,有一群邪恶的女巫占领了那片耻辱的悬崖,并在那里儿戏般地建立起了政权。”
很老套的叙述,台下的观众都痴迷地盯着那简陋的小摊,只有周瑾转过头去问小巫师,“为什么允许木偶戏?”
小巫师淡淡道:“您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每年一度的木偶节可是王国里仅次于国王王后大婚和王子成年礼的活动了,王子您参加木偶节的记忆是刚刚跳塔的时候也甩出去了吗?话说今年的木偶节就在明天了,你傀儡丝准备好没?”
周瑾发现了,小巫师讽刺他的时候很爱用敬语。
“童话王国的居民受女巫蛊惑,屡屡有人离家前往童话森林深处,只为那所谓的政权,还妄想推翻我们伟大的王国统治。”
小巫师语气自然,还在继续他的大逆不道言论,“也对,殿下您又不需要操心这些,做好你的好好王子就行了。”
周瑾平静地盯着他,小巫师见他毫无波澜失了兴致,不再挖苦他,老实道:“为了庆祝巫师诞生。据说巫师是木偶,不知道什么原因染上了灵气,在一场大火里变成了人爬了出来。所以国王对木偶一向宽容,或者说狂热?”
木偶戏正演到高潮,民众被王子讲述的故事感动,决定和王子一起去拯救深陷黑暗泥潭的叛变民众。
王子郑重其事道:“我会成为最贤明的君主,给每个人一个幸福光明的未来,包括女巫!”
王子在百姓的簇拥下来到了国师面前,庄重而又滑稽地承诺:“我要去女巫崖!她们也是我的子民,我会将她们从黑暗和愚昧中拯救出来!”
群众们又一跳一跳地表示拥护,孩子们欢快地鼓着掌高呼“王子”。
木偶戏适时地停了下来,街道上只有孩子们稚嫩的声音一遍遍回荡。
“王子!”
“王子!!!”
“王子!——”
这样的嘈杂中,周瑾清晰地听见小巫师小声嘁了声,“谁要你们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