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林同学也有自己的难过吗?】
当时的诸伏景光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哲也他正在面对什么的噩梦呢?】
现在的诸伏景光想要知道。
【如果我直接去询问哲也,他能够告诉我吗?】
诸伏景光不确定自己和小林哲也的关系是否已经亲密到那样的程度,他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否能够主动向小林哲也倾诉那些过去。
有些话其实是想说的,但话到了舌齿间,犹豫了一下之后,就被咽下去了。
诸伏景光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但是他也不是一个会去揭开别人伤疤的人,比起一件已经发生的、不那么愉快的事情,似乎聊一聊猫咪的胡须都要更好,至少小林哲也是喜欢猫的。
小林哲也看到猫咪的时候会走不动路,不管是自己投喂还是他人投喂都会一眨不眨地盯着猫猫看,甚至发出“它的尾巴刚刚拍了一下它的蛋蛋”这样不着调的感慨。毫无疑问,小林哲也有猫咪在的时候是放松的,此时的他不再是什么东大数学系の无冕之王,也不是什么鬼塚班の绝对变种人,他的眼里只有猫咪……和猫咪旁边的自己。
【“景光要是猫咪就好了。”
“嗯?”
小林哲也的突然开口让诸伏景光猝不及防,但他接着就听到自己身旁的黑发青年指着吃饱喝足的小白猫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样你就可以一个帅气的后空翻躲开松田的那一击了。”
小林哲也说的是下午的击剑课。课上的诸伏景光就差一点就赢过了松田阵平,不过最后还是惜败于对方迅猛的反应速度。
“猫咪是不会后空……好吧,小黑除外。”
被小白猫突然的后空翻秀了一脸的诸伏景光差点失笑,但是他对面的乌发青年弯起了眼睛,似乎下一刻就要笑起来了……】
诸伏景光很喜欢那样的氛围,也很珍惜那一刻在自己面前坦荡而没有任何负重的小林哲也。
毕竟就像降谷零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松田阵平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小林哲也他也控制不住地给自己戴上“面具”。被认为是“天才”“班长”,所以就必须有“第一”和“管理者”的样子。这是他们背着小林哲也讨论出来的结果。
伊达航说,小林哲也为了做好管理记住了所有人的信息,克服了自己的脸盲。
降谷零说,小林哲也在考试前也会紧张,虽然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松田阵平说,小林哲也是个听到别人在骂自己也会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走开的笨蛋。
萩原研二说,小林哲也习惯性忍耐自己的情绪,而不是发泄情绪。
“小林同学在对待情绪方面很笨拙呢,他喜欢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沉稳。”萩原研二举了个例子,“就算是被我突然冒出来吓了一跳,他也不会当场骂出来哦。”
“而这种情况在班集体行动的时候就更明显了,像个石头一样不通人情,有的事情明明他也不想做,但是却会压着情绪来完成,用小阵平的话来说就是‘臭屁’起来了。”
“这种事情也很正常,在公众场合每个人都会收敛自己的性格来合群,毕竟社交就是一场假面舞会嘛~希望自己留给他人什么印象,就必须做出什么样的装扮。这种事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大家都差不多,都是需要参加舞会的普通人,只是小林同学在‘伪装自己’上更加努力一点。”
“努力到,好像不这样做他就会死掉一样……唔,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不过我觉得为之努力的小林同学也很可爱哦,要是他能够学会多多排解自己的情绪就更好了。”
萩原研二擅长社交,心思敏锐,他对小林哲也的分析不可谓不透彻。
不过比起觉得小林哲也可爱,诸伏景光更觉得小林哲也有些可怜,如果要形容一下那种怜爱之情,大概就像是看到了在学习自行车然后摔得膝盖青紫的小朋友。
虽然不会提问小朋友“你为什么一定要拿第一呢”“你为什么一定想要成为管理者呢”,但是会想为小朋友的伤口贴上创可贴,陪在小朋友身边,鼓励小朋友。
担忧、爱怜、希望对方能够轻松一点。
这就是诸伏景光对小林哲也的情感。
但是这些情感何尝不是小林哲也对诸伏景光的情感呢?
一盏发光的小夜灯、一根根品牌不同的猫条、一次次假装路过的探望、一句句漫不经心的闲聊……诸伏景光不能假装自己没有看见,不能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情感并不是一方的给予,而是两个人的往来。
福至心灵的,一个念头出现在诸伏景光的脑海中。
……既然我在犹豫的话,那么会不会哲也他也在犹豫呢?
回寝室的路上,一行六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其中小林哲也抱着书走在最前面,他说话声音漂浮,脚步也有些虚浮。
这让诸伏景光的眼神坚定下来。
他心中的天平已经作出了判决。
然而就在他加快脚步,准备喊住小林哲也的时候——只听“碰”的一声,小林哲也直直地撞在了树上,随后两眼一闭,晕倒了过去。
哲也!!!
——
“我撞到树后直接晕倒了?”
听完诸伏景光的讲述之后,我觉得我的脚趾已经可以在床上抠出一篇高等数学公式大全。
啊啊啊啊,我现在最好是还在梦里,不然也太丢人了,撞到树还直接昏睡过去了,这是什么社死地狱啊啊啊!
“嗯,我们当时也都被吓到了,怎么喊你你都醒不过来,把你送到医务室去后医务室老师说你是太久没睡觉晕过去了。”
虽然我之前是因为不想做噩梦挑战了一下人类身体的极限,试图采用闭目养神的方式来进化掉睡眠,但是因为太困而醒不过来这是什么搞笑片吗?我没有在睡着的时候打呼噜吧!
“哲也,要好好休息啊。”
我的头因为诸伏景光的话低得更下去了。
“不然下次零他们又会用四人搬运法把你运回来了。”
想象了一下降谷零、萩原研二还有松田阵平三个人直挺挺地抱着我身体的一部分,而伊达航负责扶着我的头的样子,我的头瞬间抬起,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忧心的诸伏景光。
“他们是用四人搬运法把我搬回来的吗?”
俗话说得好,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比起四人搬运法,黑人抬棺和公主抱都要更能接受一点啊啊!
兴许是见我终于害怕了,诸伏景光的眼里也染上了一点笑意,宽宏大量地解释道:“别担心,我们一出医务室就遇到鬼塚教官了,在鬼塚教官的训斥下我们最终决定让班长把你背回来,没有人看到你被抬的样子。”
谢谢鬼塚教官!我再也不笑你的发际线了!
“我一定好好睡觉。”如果我能够不做噩梦的话。
我一脸沉痛地承诺道。
“铃铃铃——”
突然响起的睡觉铃声让我领悟了晚上的点名已经过去了,现在是该睡觉的时间。
于是我就眼睁睁地看着诸伏景光走到了门边反锁了门,关上了灯,然后走摸黑向了我的床——也就是我的方向。
“那就从今天开始怎么样?”
什么叫从今天开始怎么样???
我麻利地点开了床头柜的小夜灯不代表我有问题,而是一脸理所当然地准备上我的床诸伏景光有问题。
“我和你睡一起监督你好好睡觉。”
不、不可以!
我今天还没有洗澡,我的床上只有一个枕头,我的被单用了一周了不干净有味道!!
啊啊啊啊诸伏景光你不要上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