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跌打酒之类的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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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脱个外套,蓝非欢的动作就停滞好几次。毕竟是熬过烧伤和复健的体质,领带折起来送嘴里含,紧紧咬住把痛给忍到深处,蓝非欢一口气把外套给脱下,那却还没完,侧身看一下镜子,白衬衫在手、背、肩,和腰部染上了狰狞的血色,并和伤口黏著在一起。衣服明天得穿,不能沾水,蓝非欢再把牙关紧一紧,撕胶布似地把衬衫自伤处剖离。
蓝非欢在镜子前粗略查看伤势,瘀紫的肿块几乎佈满他后背,被螺丝帽击打过的面积皮破血流,他判断这程度的伤送急诊室都算合理,而造成这伤势的人绝对能以故意伤害罪起诉,然而那人是自己老爹,能怎么办?
蓝非欢沮丧地垂下头,解开腰带再褪裤,他腿被打得也不少,长么,受责面积大,而且爹打儿子最常说‘老子打断你的腿’,蓝忠秀打腿时的确没有留情,幸好蓝非欢练得一身均匀的肌肉,不至于真的被打断骨头,但看著自己皮肉上一道道紫黑伤痕,摸起来还硬得像塞了石头在皮层底下,一时还真没勇气去揉。长跪八小时的后果是碰一下就痛得腿软的膝盖,古人负荆请罪一跪跪一宿都是假的吧?要是真的,难怪古人普遍命短。
蓝非欢不经意想起还在英国念书时,魏如薰每年参加铁人三项的竞技比赛,他会在终点等,终点站有不少救伤队扛来的参赛者,很大一部分是膝伤,救伤人员拿冰袋敷在他们浮肿的膝盖。
蓝非欢敲敲浴室门,“宏然,给我冰块。”
“啊!是!我到便利商店去买!”于宏然这么回应。
那正好。蓝非欢坐在马桶上等至听见宏然出门关门的声音才打开热水,屏住了一口气即站到莲蓬头下冲,热水打在伤处的痛楚逼出他的呻吟,浴室通风口是向著屋外走廊,他不想外面有人听见,还是极力把呻吟压抑得很轻。
待适应了疼痛,蓝非欢依旧仔细洗一遍澡,习惯使然,他不能接受睡前不洗澡。
宏然给的毛巾是新的,还在包装里没拆封,蓝非欢很满意,毛巾的顔色也很理想,是深灰色,那样沾到血迹就不显眼,他先擦干了身体,再把毛巾放嘴里咬。浴室有一瓶消毒药水,已确认没有过期,蓝非欢嫌棉花棒太小,索性把一瓶盖的药水直接往腿上伤口撒了再用手擦,手臂的伤也如是操作,后背和腰则用手沾了药水再抹上。
到此皮外伤算是处理完毕,蓝非欢已把自己折腾得牙也酸软,他瘫坐马桶上休息片刻,抓著宏然给的跌打药酒犯愁,他认为自己操作的效率会是差强人意。
浴室外传来开门和关门声,宏然回来了。
“蓝先生,冰块我买来了,您是……要喝饮料吗?”
蓝非欢吐出口气,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不採取没效率的做法,穿上了显然也是全新的宽鬆居家衣裤便走出浴室。
“宏然。”蓝非欢给瞠目结舌的小助理递出跌打酒,“替我擦。”
“啊!是!”宏然双手接住药酒。
蓝非欢往地上坐,掀起衣角露出后腰的伤,“这里,你就用力揉,别问我怎么揉法,我不知道,你随意。”见买回来的冰块在矮桌上,蓝非欢便用毛巾裹住冰块包装再往膝盖上压。
“嘶——”酸而不爽。
宏然跪坐到蓝非欢身后,捏著蓝非欢衣角提起来,“这伤……揉起来可能……会很痛。”
“我想早点睡,你动作快。”
“去医院吧。”
蓝非欢转头瞪,“动手。”
“是……是。”宏然转开药酒瓶盖,他眉头深锁,慎重的样子叫蓝非欢看著心烦。
“疼我能忍,别一幅怕我咬你的样子。”蓝非欢把冰块换到另一侧膝盖敷。
“那……我开始咯。”宏然把药酒倒在掌心,搓了两下便把手探进蓝非欢衣服底,贴著皮肤打著圈揉。
“停。”蓝非欢抓住宏然手腕,痛楚让他察觉自己低估了伤情。
宏然轻轻抽囘手,柔著声说,“蓝先生,不如您趴著吧,那样可能就不会太辛苦。”
不会有什么差别,蓝非欢很肯定,但他腰痠背痛之馀也疲倦之极,宏然已经把床铺好,换上了新的床单和枕头套,连被单也换过,墨蓝底色和浅绿条纹看著很舒服,不知不觉就满脑袋睡意。
蓝非欢意识到时已经自己爬到床上趴好。
“我会再轻点,疼的话您便说。”宏然坐到床边,把蓝非欢的衣服掀起一半。
“再往上掀。”蓝非欢说。
宏然依言行事,他动作异常小心,显然他是聪明的,猜到腰部以上还有伤。
“蓝先生,您肩膀有流血的伤,您是不是遇到流氓还是路霸?需要报警吗?”
“避开外伤。”蓝非欢答非所问,抱紧了枕头闭上眼。
宏然没再发问,他再下手揉时真的更轻了些,尽管还是疼,但已不至于难忍。腰和肩背的伤都揉过一遍后,宏然一句也没问起旧伤疤,好似他根本没看见,蓝非欢没犹豫多久就放下心防。
“腿也有伤,你把裤管卷起来,右边。”
“是。”宏然卷起了裤管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他严肃地说,“蓝先生,您腿伤看起来很严重,不能随便揉。”
蓝非欢对医疗全无概念,他也不想逼助理,“那算了。”他翻过身,不慎压到了痛处,因没有心理准备而痛呼出声。
“关灯!”叫了痛便自觉羞耻,蓝非欢有些恼羞成怒,拉起被单把自己裹起来。
啪嗒,室内瞬间漆黑一片,宏然把灯关了,但蓝非欢还是听到他在蹑手蹑脚弄东西。
睡意来得猛,蓝非欢很快就迷迷糊糊,他依稀听见有人说‘忍一忍’,接著大腿伤处就被一股柔软的力道按压,疼过一瞬间即麻,那应该是冰过的毛巾。
“没事,会好的。”又是那温柔且迷人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