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招后,顾依渐渐汗湿全身,他四肢抵挡了对手的拳脚数次,每再挡一下就钻心地疼,糟糕的是,他竟然一招也没能动得了对方。疼痛影响了速度,顾依越躲越吃力,已经全然处于吃打的下风,他能感到对手也放慢,但不是被迫的,是刻意让他,这令他更不愿意服输,咬紧了牙根要拼尽全力。
“王爷,气乱了。”缠斗之中,那人竟然可以和顾依说话。
“王爷,注意脚下。”
“王爷,右眼。”
“王爷,左腰。”
“王爷,您中门大开。”
“王爷,屁股。”
“闭嘴!”顾依忍无可忍,这人太放肆!他不过是觉得屁股非要害,所以没有躲开踢向身后的一脚,这有必要提醒吗?
打斗中断,那人收回悬在顾依臀侧的腿。
“拿棍!两柄!”顾依呼喝,魏溪给他带来练枪法用的长棍,顾依接过两把,其中一把他抛给那对手,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王爷,您累了,休息吧。”魏溪劝道。
“我不累,我不知道什么叫累!”顾依推开魏溪,棍子斜置身前,抬手请招,他的对手没有迟疑,说了声‘得罪’,再度进攻。
“我不要你提醒,你有本事打我你就打!”顾依把话说前头,那人还真的不再招招提点。
棍子交错,飞起来的沙石更浓,未免误伤,周围人都得躲开,顾依见周遭地方大了,就不再收敛内劲,反正他已确定对手没那么容易给伤。
“王爷认真的吗?”
“不要废话,放马过来。”
使上内劲的棍法,招招足以致命,顾依豁出全力,依然没法制服对手,只堪堪能保护得了自身。
“王爷不是末将的对手,适可而止吧。 ”
这话彻底撕裂顾依紧绷的理智,敌强我弱,顾依不是初次遭遇,或该说,他这生人,就是在强者践踏下活过来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
顾依不记得是谁教他这句,肯定不是王药,也不是萧寅,他印象模糊,可能是别人的谈话,他无意间听到,于是无意间烙在了脑海,实际用在了战场。
打不过,就拼命。
顾依惊险地躲开一招,趁空隙把自己的棍子折成两半,曾有一次他在马上被敌将刺落马,他在地上没了持枪的优势,就折断长枪,以枪代刀,近身杀敌,最终突破重围,还生生用那断折的枪尖削下敌将脑袋。
此时顾依故技重施,成功攻入对手无法用兵器抵御的范围,眼看就要得手,他的理智还在,知不能伤人,可他忘了手中只是棍,没有枪尖,他下意识要反过来免枪尖伤人,就这么多此一举,他的攻击无法一气呵成,手腕猛地给对手踢一脚,正中穴道,五指松脱,短棍被抢。
胜负已定。
“王爷愚钝,难教也。”
话音未落,顾依感到身后有破空声响,没来得及躲,屁股就挨上一记棍,虽只是闷响,可下的是狠劲,当下他脑袋就一个字。
痛!
“放肆!”
王药这厉声一喊,掩盖了顾依的痛呼。
“来人!把这人拿下!”王药下令,随即就跑到顾依身边,与此同时,魏溪已经命人把那大胆的士兵给按倒在地,三两下便五花大绑,把他当成刺客,那人没有反抗,一声不做。
“周煜!你好大胆子!说!是谁派你行刺王爷?”魏溪拿刀抵在那人脖子,就听王药说:“他不是刺客。”
魏溪摸不着头脑,王药没急着给他解释,他先把顾依扶起来,搭脉博检查了下,幸好没有大事,就吩咐随他赶来的顾叁和顾武把他们大哥带回房。
“我没事……我……嗷……”顾依才直起身就痛得弯下腰,那是因王药贴近他身,五指狠狠地扣住他子孙根。
“我来处理,你给我听话。”王药在顾依耳边警告,顾依总算没有再闹,安分地让弟弟们搀扶离去。
待顾依的背影消失,王药才走到那个被按趴在地的人跟前,他遣开魏溪和其他人,蹲下身冷冷说,“这位爷,你既然要伪装成王爷的家将,是不是应该遵守王爷的军规?”
王药口中的这位‘爷’,就是皇上派来的影卫,周煜是不是真名,王药也不确定,但能肯定这人身份不简单,不然不会那么嚣张。
“先生说的对,小人冲动了,没办法,王爷有些气人,没忍住。”周煜咧嘴笑。
“他多气人,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教,你敢在我眼下打他,想来是有心理准备。”王药站起身,清清嗓子,朗声说:“此人仗着王爷通融,肆无忌惮,藐视军纪,以下犯上,按军规该当受惩,我代王爷判处他五十藤杖,扣一月粮饷,拖下去,即刻行刑!”
魏溪答了声‘遵命’,便命人把周煜带去刑堂,王药在刑堂外等候,他毕竟不是有兵权的主子,不好坐高堂上观刑。
藤杖挥击的虎虎风声传出来,毫无感情的砸落声响仿佛打的不是血肉之躯,五十杖完毕,王药才进去查看。
周煜武功再好,还是免不了重刑之后的脓血流离,晕死在了刑凳之上,王药给他把脉,确定死不了,便嘱咐魏溪让大夫给他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