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依全程站立,内侍要压他折腰,他绷着身子作无声抵抗,于是内侍们都跪下,多此一举地说了声‘殿下得罪’。
“回公主殿下,王爷可承欢。”内侍一本正经地汇报检查结果。
“我与夫君行。房有何不妥?我与夫君是皇上所赐婚配。”顾依死死盯着母亲,恨意在一点点地盖过惧怕。
“嗯。”顾夫人手托下巴,像在看台下唱戏,她眼皮眨,瑶灵便说:“王公子是文人,行事必温和,你们看看王爷后处可有粗暴的痕迹?”
“住手!不准再碰我!”顾依挥手,身边三个内侍低着头退开。
“我那里……”强忍那些碾压过自己心灵无数次的羞耻过往,顾依说:“就算有痕迹,也不是被我现在身边的人所留下,那些都是从前,在顾家府邸,在后山,在巷弄,我为了换取食粮留下的痕迹,那是我一个人的事,和旁人无关。”
“王爷,若要说软夫人的心,那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王爷可还曾记得规矩呀?”瑶灵笑得嘴角堆起满面的皱褶,似个青面恶鬼。
哗啦——顾依听见屋外传来捞起东西的声响,须臾,就有一个内侍端着一木桶进来,瑶铃手指示意,那内侍就把桶中物倒在顾依面前,原来是自外边院子的干涸池塘里捞上来的尖石。
“王爷,痕迹若是成年旧伤,细看就能验明,王爷若执意不验,那便跪伏下来,证明您的诚心。”瑶灵说罢又招手令内侍围上来。
“不用验。”顾依主动把衣摆提起来,面向着顾夫人跪立在尖石堆上,久未受苦的膝盖像碎裂那样疼痛。
“母亲大人,儿子现在认错,您能否惩罚儿子,让此事一笔带过?”
“你认什么错?”顾夫人的神态没有多余起伏,凝脂般的肌肤平滑如白玉。
“儿子未有奉养父母,不尊孝道。”
“还有呢?”
“仅此而已。”
“画卷呢?”
“都是造谣。”
“何以证明?”
顾依看着母亲迷蒙眼神中自己的倒影,霎时明白母亲对自己早有安排,不达成,不罢休。
“儿子无法证明,儿子只能诚心认错,改过自新,请母亲让儿子独自承担一切应得的罪责。”
“依儿,你还是不明白,你如今与以往大不同,你是陛下的义弟,你若承认私生活不检点,即便挨一顿板子,伤好后能如何保证你不会再犯?为娘也跟你说了,这事太后已知晓,你要说服的不是为娘,是你的皇太后呀。”
“谢母亲指点,依儿这就去向太后认错。”顾依准备要起身,顾夫人总算坐直,轻轻一个手势,顾依再度被内侍包围。
“无需麻烦,太后早已决定你的惩处。”顾夫人说着,一个内侍就在顾依面前摆上桌案,再准备画押的笔墨,和一张罪状,状上洋洋洒洒,写的是顾依承认在定州镇日放浪,行为乖张,不惧光天化日,任人观赏,才会导致有心人士参照作画,再搬演成戏,将丑事宣告天下。
笔递到顾依手边,顾夫人没有言语,没有逼迫,顾依知道耗下去毫无建树,就落笔签字。
瑶灵把罪状收起来给顾夫人,顾夫人便从桌上拿一卷轴给她。
瑶灵站到顾依跟前,尖声宣读卷中指令:“太后诏曰,安定王顾依生性。放。浪,犯yin。hui之罪,罪该处以宫。刑,然念安定王曾有战功,太后仁慈,改以药物施刑,旨在惩戒,不遗外伤,钦此。”
顾依以为至多挨板子,待听得那刑罚便即后悔认罪,即使刑罚改以施药执行,他依然胆战心惊。
瑶灵退下,顾依被内侍扶起离开尖石堆,而后把他上身摁伏在桌案,内侍的手法不粗暴,顾依却有再大胆子也不敢反抗,这明明白白是太后的旨意。
身后传来打开瓶塞的细微声响,接着,内侍用一细管把那所谓的‘药物’倒入。
“此为加重药效的脱痔药。”瑶灵弯低身看着顾依解说:“药会腐化外层肌肤,褪去王爷里边过分的欢愉痕迹,由此时至未来约莫三天,烂肉会自然流出,待血流停止,便可外敷太后亲赐的生肌膏,最快十四天新肉就会长齐,创面修复痊愈之后,希望王爷不会太快忘记这过程的苦楚,牢牢记住教训,但凡再敢有惹恼太后的行为,可就真的得挨上内侍宫人那个永久不得痊愈的刑罚。”
瑶灵这番话直到说完,顾依都未有感到体内任何不适,管子取出,内侍替他穿戴整齐,瑶灵恭谨地给他一瓶子,说那是生肌膏,而后没有多言,叫内侍送他出宫。
顾依脑袋一片浑浊,体内的药被说得那么可怕,但直到顾依骑马跟随尉羽盛出宫,那一段路程他只觉得里头滑腻罢了。
魏溪和宋河守在宫门外,顾依进宫到出来只经历不超过一个时辰,两位下属见他整整齐齐,都面露欣喜,说他的弟弟们已经都到军营,和顾家军众将等着他去才开饭。
“王爷,太后为难您了吗?”魏溪很小声地问。
顾依茫然摇头,宋河牵来马匹,顾依自然地抬脚要踏镫。
后边有东西流出,顾依很是肯定,他放下脚,尝试缩了一缩,蓦地,内里泛起针扎的刺痛,痛楚很快由最深处蔓延至外。
顾依痛得跪倒,属下急忙把他扶起,他探手去摸,满手粘腻,血红腥臭。
这,是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