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厉害。”顾戚指着天空,“可以在空中转身。”
席墨生欣喜,问道,“想不想学?”
顾霸垫脚在哥哥耳边咬了咬,顾戚就点头,“我想学,请您教我。”
席墨生咧嘴笑,站起身往前走近几步,一边摘下随身的小酒壶,说:“你给我倒杯酒,我就教你。”
“席大人。”魏溪黑着脸从帅帐冒出来,顾戚顾霸见没人守门,就趁机钻了进去,帐里传出轻轻的一声‘嘘’,接着便悄无声息。
席墨生动作自然地喝一口酒,把酒壶挂回腰间,魏溪给他见了个礼才开口:“大人,刚刚那俩孩子都是王爷的弟弟,您若有意思收为徒弟,那得问过我们先生。”
“我不能只问你们王爷?”席墨生有那么点明知故问,本以为魏溪会打个哈哈,没想到魏溪的面色更沉,还唉声叹气。
席墨生有不祥预感,小声问:“我能否见见安定王?”
魏溪吸口气,点头,但他用了简单的手势示意席墨生勿声张,席墨生会意颔首,于是两人便进帐,越过三面屏风,席墨生就闻到刺鼻的药味,隐隐还有血腥味,若不是药味浓,那血腥在帐外恐怕能闻到。
席墨生蓦地察觉情况不好,他见床榻上侧卧着一人,脸面朝内,腰腹以下的被子被高高垫起来,被子下看来是有架子支撑,这样子明显是因安定王下身不适宜有衣物贴肤遮盖,席墨生不解了,他明明听下属说安定王是安然无恙走出皇宫,在宫外貌似跌了一跤,但很快就跟一个属下共骑,不紧不慢出城入营,影卫不方便入营,便返回给他禀报,他有问顾家军有否找军医或哪里的大夫?影卫说没有,于是他便以为顾依顶多就是挨了太后几下小板子惩戒,没料到会是这样连衣物也不能上身的伤害。
顾依的二弟坐在床尾,席墨生看向他时,见他用一镊子夹着一块白纱,往垫起来的被子深处探,顾依的身子颤抖了下,他二弟便拿出镊子,那镊子上换成一块吸满鲜血的绵软物事,顾依的四弟捧着一银器来接脏物,五弟则拿过镊子,蹲到一边去用烧热的水清洗。
纵然席墨生有数载深宫历练,还是一时没能想象顾依受了何种刑罚?他确实有想起一年以前,顾秦曾开出要把顾依阉。割后才许配给萧寅为妾的条件,那时顾依只是顾家一个不得宠的庶子,遭此对待实则诉苦无门,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太后若真这么对待顾依,那不是要把皇上气得呕血?
“二公子,安定王怎么回事?”席墨生放弃猜测,他见顾依对他进来没有反应,且可能无法翻身,便把疑问投给顾尔。
顾尔望了眼席墨生,再看他大哥,一脸黯然神伤地说:“大哥没事,只是风寒。”
席墨生翻白眼,翻过半圈就去看魏溪,魏溪比个无奈的手势,席墨生只好出杀手锏,“王爷,我是奉旨来的,您必须给我一个能带给皇上的合理解释。”
“大哥在休息,你别吵大哥。”小小的嗓子在角落响起,竟是看来胆小怕事的顾霸开口。
床榻上的人动了下,虚弱地发话:“霸儿,不得无礼。”
顾霸扁嘴低下头,嗫嚅着道歉后就躲回他七哥身后。
“大哥,您别起身。”顾尔走到床头,压住试图挺起上身的顾依,顾依复又卧倒,喘了几口气,抬手指床尾,顾尔犹豫了下还是乖顺地回到床尾去待着。
“席大人。”顾依卧着说:“麻烦您告知皇上,我未遵孝道,没有奉养父母,因而遭太后责罚,理所当然,太后仁慈,只是打了我一顿板子,我刚好又惹风寒,才会虚弱不得起身,皇上若有急事见我,请让我将养几日,免得把风寒传染给皇上。”
顾依的样子根本不像只挨一顿板子,可这竟然事关太后,席墨生即便不相信,也可以理解顾依是要息事宁人,才睁眼说瞎话,这种事在官场宫阙平常得很。
久留无益,席墨生应了声知道就离开,回宫后得知皇上与皇后同寝,便不去扰,直到次日上朝之前,他把顾依的话传达给皇上,也坦言顾依卧床的状态,皇上听后面有忧色,但百官已在等候,便暂且搁置。
朝堂上,萧寅上奏广东一早军情告急,占领邕州的蛮族已离城辟地,沿着郁江大举挥师东下,兵员竟有一万多人,岭南州县无备,蛮族兵起仓促,守将弃城遁走,蛮族得逞,攻陷广西十二州,进围广州,至今围城已数日,情势紧张,需朝廷救援。
萧寅进一步推荐顾秦带兵,并言顾秦麾下羊氏一族善于对抗南蛮。皇上同意,众臣没有反对声浪,当日圣旨便出,顾秦带兵五万南下征讨,仅三日便传捷报,南蛮攻克不下广州城池,退出广州,转攻英州,顾秦早派家臣猛将羊豹迎击,羊豹在四十里长的路上布设槎木、巨石为碍,逼迫南蛮只能绕道渡江,北上贺州,贺州守备完善,指日便可逼得南蛮粮尽退兵。皇上论功行赏,任羊豹为供备库副使、广东都监,留守贺州,并召顾秦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