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王爷……散步消食。”
“你有否告诉他,朕不准他出去?”
“陛下,臣忘了说。”
“不是!陛下,殿帅他说了!”顾依抬起头,旋即又因皇上的一瞪而赶紧低头。
“那你是听不懂?还是不肯听?”
“臣……臣……”顾依下巴打颤,他不敢谎称听不懂,也没勇气说不肯听,他该解释是意外吗?
“墨生,取一筒篾条来。”皇上下令后就走回书房,席地而坐。
席墨生领旨离去,顾依转了转身子,面朝皇上跪直,努力冷静下来,等待着适合开口的时机。
皇上翻开桌上一本书,顾依未有进书房仔细看过,不晓得桌上有些什么书。
“才关不到两个时辰,你就耐不住了吗?”皇上沉着嗓子问。
顾依伏身磕下头,恭敬地回:“陛下,臣有违皇命,该当受罚。”
“罚、罚、罚,你,为什么几乎次次见朕都得犯错?”
顾依吞口水,实在想不到别的说辞,脑中只回荡那句老话:“臣知错。”
“真心知错?”
“是陛下,臣真心知错。”
“朕若要治你没犯过的错,你是不是也会知错?”
顾依咬唇,意识到皇上是要追究他在福宁宫差点就签字认下欲加之罪的事。
“陛下,臣……”
“够了,闭嘴,朕不想听了。”
皇上不再说话,顾依便跪伏着等,席墨生回来得很快,他提着一个竹筒,里头有数根宽如戒尺的篾条,顾依知这是皇上私下用来亲自处罚皇子的竹板,每一把都削得不比尾指厚。
皇上问:“筒里有多少?”
“陛下,有十二把。”席墨生回答。
皇上起身,缓步走到顾依跟前,顾依把身子压得不能再低。
“你该知道,朕把你带出福宁宫是在护你,不是真要你反省那些大不了的事,你是朕的义弟,你替朕戍边平乱,谁挡你的路,就是挡朕的路,你依法杀人,就是代朕执刑,诽谤你,就是诽谤朕,就算威胁戏班,烧戏台的人是你,朕也不会罚你,还会赏你。”皇上冷峻的言词顿了顿,语气忽转柔和,“依儿,抬起头。”
顾依吸口气,依言挺直身,抬头仰望他的义兄。
皇上微敛下巴,冠玉容颜未有张扬君主惯有的冷冽,顾依不曾敢直视龙颜太久,这是最久的一次,久得足以让他在心底骂自己瞎眼,居然以为头顶上那只凸目蟠龙神似皇上。
“朕不想伤你,但若不要别人伤你,朕就不能不伤你,你能理解吗?”
皇上的意思,就是要让太后知道自己被关在斋宫确实是有受罚,即使皇上不声明,顾依也能坦然地接受皇上的处罚,别说篾条,廷杖他也甘心受。
“臣理解。”顾依答。
皇上的嘴角扬起一些,伸手轻轻在顾依头顶拍了拍。
“你要相信,朕会护你一生。”
回头想,顾依不太确定皇上真的说了那样的一句话,那句话对他而言太不真实。
皇上收回手,背在身后,之后的话便都是一贯的君主口气。
“顾依,你圈养猛兽,脾性刚烈,致使在京城树敌,风评不佳,屡兴败坏名声的谣言,朕罚你于斋宫斋戒三日,抄写佛经,修身养性,另外,你今日对太后不敬,该当受惩,朕罚你每日的日出、日禺、日跌,和日落时分,受篾条责臀,至折损方歇,三日后,这一筒十二把篾条必须尽折,才算折损你的戾气。”
皇上看向席墨生续道:“墨生,你执刑,不可取巧,朕已准许太后每日派人验收刑伤。”
顾依和席墨生同时深深吸口气,席墨生先答:“臣谨遵陛下旨意。”
顾依磕下头回:“臣谢皇上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