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玖心系在状元楼听到的消息,他爹过世仅月余,那位他家族中人都很是敬畏的尚书大人居然就要设宴讨好他的杀父仇人,情何以堪?
顾玖愤恨无比,顾依那个下贱的人,靠皇上赐的精兵打了胜仗便耀武扬威,真是可笑,那些赞扬他骁勇的愚鲁百姓,当真以为皇上重用那人是因为那人有将帅才学?
哼!这些愚蠢的人都不知道,安定王大字不识的几个,曾几何时,在家里的地位还比不上一个倒粪的奴仆,吃穿都是捡人丢弃之物,没得捡便卖弄身子求人施舍。
哼哼,这人后来能被那位萧大将军扶持为将帅,靠的必定是同样的本事,否则萧大将军当初怎会想要纳他为男妾?如今皇上宠他,想来也是因为他腰下功夫得到临幸,才会换得如今荣华富贵,这不,皇上用过了就把他下降给别的男人,那王家庄,算什么?有几个钱而已,皇上定是因为王家庄对朝廷没有威胁才把夜壶寄放在那,想用时便召见!
“无耻!”顾玖骂,吓得陪在马车里的小厮手足无措地跪下地,顾玖把鞋踏在小厮膝上,小厮立刻拿粗布替他擦鞋。
若是紫奚和朱奚在,便会发挥他们舌灿莲花的能耐,凭空编造许多嘲笑顾依的话语,安抚顾玖的怒气,然而,那俩面首很得燕萍郡主的欢欣,今日被郡主带去伴随游河,无妨,顾玖对他们已经厌倦,自从官府以伤风败俗为由,颁布命令禁止演出狼王的戏,那俩就游手好闲,镇日缠着顾玖白吃白喝。
此时马车经过人多地街道而放缓速度,这条街边有许多画室和古玩铺子,顾玖是不屑一顾,但他总会好奇张望,看看今日画室会挂着哪位名人的仿画以假乱真。
顾玖刚掀起窗帘,赫然便见到熟人,那是他‘三哥’顾叁,顾叁穿一身寒酸的书身服饰在一家画室外,和貌似画室老板的人说话,画室老板给顾叁递一个袋子,顾玖能听见老板的大嗓门,说:“叁公子,您的画今早有人出高价买啦!来,这是您应得的八成。”
顾玖嗤之以鼻,顾叁比顾依好不了多少,要不是自小偷家里的书读,哪能识字?写字作画用的纸笔和墨也全是偷的,居然自以为是个文人,真的恬不知耻!
顾玖叫停马车,丝毫不在于马车挡住了人行要道,他带着跟车的两个护卫走到画室,正面迎上捧着钱袋出来的顾叁。
“三哥,你卖画呀?”顾玖不屑地仰下巴,“画画三分靠天赋,七分靠努力,你可还记得,你过去努力学画的日子,用的可都是从我房里偷去的东西?你说,我是不是该分得你卖画五成的收入?”
顾叁收紧攥着钱袋的手,低头往左右看了看,随即就一声不吭地要走,奈何顾玖的护卫还是把他给挡住。
“哼,难怪那小八子对我不理不睬,原来是你们这几个做哥哥的上梁不正,我说,小三子,你当真忘了我是你少主?我叫你一声三哥是给你面子,你居然还不要脸?”
面对顾玖的咄咄逼人,顾叁冷漠以对:“我们兄弟八人和顾家已经断绝关系。”说罢,顾玖后退一步,他平日没有怠惰练功,脚踩着画室外一张凳子借力,轻易就跳到画室屋顶,他往高处再跳,腾空翻个漂亮的筋斗,落到顾玖马车前头。
“顾玖,你害我八弟,有朝一日定会付出代价,你且记牢。”顾叁掉头要走。
“抓住他!”顾玖喊,他的两个护卫和赶车的马夫立刻跑上前把顾叁再度围起来,并一齐出手要抓他。
顾叁没有对人动手,他左闪右避,顾玖见状便又喊道:“这个人偷了我家的画来卖!谁能把他抓起来,便能得到一百文钱!”
顾玖此话一出,围观的许多壮汉和小伙子就涌上来要制服他,顾叁数次尝试突破包围都被逼返中心,他频频挣脱抓住了他的手,可终于不敌,被顾玖的两个护卫给牢牢按倒在地。
“把他双手放在车轮下,碾过去!”顾玖下令。
护卫和马夫闻言就合力把顾叁拉到马车边,试图将他的手拉到车轮下方。
“放开我!”顾叁大叫,顾玖见他缩起手指,就走上前抬脚狠狠踩,一下不够,他接连踩踏,嘴里还骂:“看你怎么画!我看你装什么画家!”
顾玖面色狰狞,举止疯狂,仿佛在踩踏的不是人手,而是骇人的虫子。
“闹什么!”忽地,一把洪亮的嗓音自围观群众外传来,“何事群居?散开!”
人群应声让道,那喊话的人走了过来,身着一身红色官袍,原来是衙门的捕头,姓丁。
丁捕头一出现,顾玖便停止踩踏,他的马夫也退开,只剩两个护卫依然压制住顾叁。
“为何抓住这小伙?”丁捕头问两个护卫。
其中一个护卫答:“大人,这人偷了我们少爷的画。”
顾叁趁着被压制的力道稍减,腾地跳起身,愤愤辩解:“我没有偷!那画是我亲自在画室里所作!老板可以作证!”
顾叁看向画室老板,老板却支支吾吾,说他老糊涂,不记得。
丁捕头手叉腰,“就算如此,也不能当街打人,该报官才是!”
顾玖哼声轻笑,他瞟一眼丁捕头,这捕头是个贪财的人,敦宗院有一半以上的公子哥都被他以各种理由要挟过钱财,顾玖向一个护卫打眼色,那护卫会意,挨到捕头身边,掏出钱袋往捕头怀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