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

“太医说……”

“王药怎么说？”

席墨生愣了会儿才接话：“王药根据太医的辩证论治，说安定王目前只需按时吃药就不会毒发，外伤方面，今日廖太医给安定王背伤作缝合复皮，据说一个月就能愈合，杖伤淤血已退，静养便可，脚趾甲盖长出一半了，保持干爽便无大碍，脚掌碎骨已除，需时三个月方能行走跑跳，还有……”

“还有？”

席墨生吞了吞口水，说：“安定王手伤，执笔执筷有困难。”

赵珩眯眼：“他说的？”

席墨生干笑：“不，是臣……观察所得。”

“听说你今日可以骑马。”

席墨生会意，立刻低下头：“臣知错。”

赵珩严肃警告：“下不为例。”

“是。”席墨生规矩地应。

赵珩到殿内书房等候，见到桌上堆积的书，以及还没写满的纸，他看了遍，愤愤把纸揉成团扔下。

“一年了，就这点长进。”赵珩摇头，拿起桌上摆着的戒尺坐下等。

席墨生默默望屋梁。

须臾，顾依坐在四轮椅上，自己推着轮子来到赵珩面前，向赵珩作礼，他随即瞧见被揉烂的功课，立刻就从椅子落下，跪拜再一礼。

赵珩冷眼不搭理，对席墨生道：“你给朕写几个字。”

席墨生遵旨，他不敢乱写，可一时想不到写什么，就写了自己的名和字——墨生重山。

赵珩看了眼，指向顾依，“扶他起来。”

席墨生忙把顾依扶回椅上，幸好顾依懂事了，没有在陛下面前让脚上碰地。

“你自己看。”赵珩拿起席墨生写的字，“一样是武人，你怎么就写得没个样子！你要一辈子照着王药的字誊抄才能写出可以见人的东西？”

顾依低眉顺目，“臣知罪。”

“亏你知道惰性是罪！朕去年让你在定州好吃好养，你就这么回报朕！手！”

顾依不敢犹豫，尽管双手都因连夜写字而酸痛至今，还是稳稳地把手心摊在兄长眼下。

赵珩的戒尺不由分说就打，板板到肉。

顾依那份未完成的功课写了约有百来字，赵珩一口气就打百来下，打得原来还是不动如山的手颤抖不止，伤痕累累。

啪！赵珩终于把尺拍回桌上，顾依这才第一次给吓得哼了声。

——打的时候不哼，打完才哼！这是什么脾气！

赵珩瞪着顾依，顾依绷紧着手臂不敢收。

“朕给你三个月时日，没有进步就别想出宫。”

“是……”顾依落寞地低下头。

赵珩压下顾依手臂，语气放缓，“朕让你三弟给太子伴读，若无特别的事，朕见过太子后会带他来看你。”

顾依和席墨生惊讶瞠目。

赵珩不为所动，“王药答应了。”

顾依默默攥紧拳头，垂头盯着自己的脚，没有回话。

“王药会暂离京城。”

顾依霍地站起来，接着就跪下地求：“陛下！臣想见夫君，陛下！求您让臣见见夫君……”

席墨生来扶，赵珩挥手把他遣开，问顾依道：“求什么？你觉得是朕把王药赶走？”

顾依颤抖着唇答不上话。

赵珩不刻意为难，说道：“是王药自荐南下治水赈灾，这一去，想必至少得三四个月。”

席墨生张着嘴点头，顾依也抬头茫然地望赵珩。

赵珩莞尔，轻捏顾依下巴，“不信？”

顾依摇头如拨浪鼓。

赵珩打个眼色，席墨生把顾依扶回椅上。

“担心呀？”赵珩拉出顾依的手，摸着滚烫的掌心，这才感到心疼。

顾依幽幽答：“为人妻，自然为丈夫忧心……”

“朕听说靳克正的养子跟你打过仗，墨生对他的评价也不俗，朕让他伴随王药，你可放心吧？”

顾依想了想，却是看席墨生，席墨生会意，对赵珩说道：“让安定王八弟也跟去吧，”那样蒋帼就会跟。

“那当然没问题，朕并没有管束你的家属，要你三弟只纯粹是觉得他能给太子好的影响。”赵珩揉着顾依掌心，温声再问：“你想给王药写信么？写得怎样都无妨，朕不挑剔你家书。”

顾依想了许久，“不需要写。”

赵珩露出不解的笑意，“你们俩怎么都不互相写信？心意可以相通？”

顾依果断点头，“通的。”

“哈哈……”赵珩豁然笑开，“心有灵犀，叫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