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女儿来接您回府。”靳若军拽起靳克正马鞭。
靳克正无奈,“爹去一趟军营,你没军职,不方便进去,在这儿等着吧,你哥呢?”
“哥哥……”靳若军摸摸小巧的鼻子,“在读书。”
靳克正眯眼,闺女立即改口,“哥哥去打野鸭。”
“那小子!”靳克正叹气,他那儿子明年就是弱冠之年,还是这般顽皮,“京城可不是能随便打猎的地方!爹不是提醒过你们了吗?去把他叫回家,捧好家法等我!”
“唔。”靳若军嘟起小嘴,“爹爹,哥哥没用弓箭,只带了网和石弓,都是小孩儿的玩物,不犯法,您别打他。”
靳克正手指戳一下闺女额头,“以为爹不知道呢?你是来拖延我,好让你哥来得及赶回家,别说了,回去连你也打!”
靳克正不和闺女多言,他闺女习惯了深夜进山,他一点不担心闺女深夜独自在京城晃荡会有危险,话说完便蹬马赶向军营。
“讨厌,怎么套了我的话还打我呢?坏爹爹。”靳若军小声埋怨了几句,便跑去找她哥,她很快来到他哥前不久发现的打猎好去处,是护城河分支的一条偏僻河道,他哥观察了几天,此处每晚都有野鸭栖息,且不会有军人巡逻,便计划好了哪一晚他爹迟归时去打只鸭子过瘾。
靳若军在在河岸边一棵槐树下找到他哥的马,便把自己的马也拴在那,放轻脚步走向河边。
“哥哥——靳若将——”靳若军细声呼唤。
“嘘。”
靳若军听见哥哥短促的警告口哨,立刻蹲底身,掏出随身匕首,“啧。”她咂舌回应,示意自己安全。
“过来。”靳若将开口,靳若军大松口气,那表示他哥没事,她循声找去,好一会儿才在一堆长草中找到他哥。
靳若将把妹妹搂到身侧,示意妹妹看向河边一处,靳若军看过去便抽口凉气,河边竟然有三只狼在啃食野鸭。
靳家兄妹擅长打猎,一眼就能认出月下那三头畜牲是凶悍的北方狼。
“此处往西不到五里就是人们进出城门的要道,这地方竟能有狼,那百姓还不能随身携带弓箭,岂不送人入狼口嘛。”靳若军在哥哥耳边悄声。
靳若将锐利的视线紧紧盯着狼,一刻不松懈,“你忘了吗,安定王在京城。”
靳若军眨了眨眼,脸颊忽地一热,慌张地整理着身上衣着和头发,“王……王爷在附近么?”
靳若将耸肩,“我来的时候没见着鸭子,觉得奇怪就埋伏着等,结果等到这三只狼叼着死鸭子从河里游上岸,上来后便顾着吃。”
“哥,你看看我脸有没有脏?”
靳若将翻白眼,“王爷嫁人了,你少做梦。”
“我可以做小。”
“你敢去给人做小?你哥我揍死你!”
靳若将不慎抬高了声量,正吃鸭的狼也不知是听见动静还是刚好有事,霍地叼起鸭子就跑,转眼便消失在草丛。
靳若军站起身拨开长草,朝河边不轻也不特别响地喊:“安定王殿下!是您在打猎吗?我是靳……”
靳若将赶紧捂住妹妹的嘴,可没来得及,只闻几下细微的风吹草动,两兄妹便敏锐地察觉身周已被狩猎者包围。
靳若将撑大了眼皮仔细看,看到了隐藏在草丛间的许多对绿色眼珠,他数了数,一共五对,他记得安定王该有八只狼,他因而无法确定这些狼是否属于安定王。
靳若军这时也不敢乱来了,手握着匕首进入随时搏斗逃生的戒备状态。
“哥哥你没刀?”
靳若将摇头,“我只有石弓。”
靳若军把哥哥拦到身后,“我保护你。”
“别紧张。”靳若将握住妹妹手腕,“它们只是在警告,没有攻击的意思,我们慢慢离开就行。”
靳若将找到一处没有绿眸的方位,知道那是狼群留给他们离开的路径,便牵着妹妹走过去,如他所料,绿眸不但没有靠近,还一点点后退。
须臾,靳家兄妹就安全回到拴马的树下,两人骑上马背,居高临下望去,只见到黑茫茫的长草和波光粼粼的河面。
“回家吧。”靳若将拉住妹妹马匹缰绳。
“哥!你看!”靳若军指向河的上游,靳若将望去,见到有几艘小船沿河划过来,船上有人提灯,似在河面搜索。
靳若将见到船比见到狼还惊吓,用力摘下妹妹马脖子的铃铛,“快走,那些一定是禁军,不能被看见,会给爹惹麻烦!”
靳若军点头,紧随哥哥离开,两兄妹片刻后安全回到路上,往向河岸的方向时,看见了更多灯火。
“一般巡逻需要这么多人吗?”靳若军问。
靳若将蹙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快回家。”
“嗯。”
靳若军跟着哥哥快马赶了会儿,忽然眼前一个黑影从道旁闪现,靳若将及时勒马,定睛一看,见竟然是一匹狼。
“呜。”狼垂下耳朵,低声哀鸣。
“哥哥你看狼嘴。”
不用靳若军提醒,靳若将已看见狼叼着一布条,布条发着光,看起来是昂贵的丝绸。
“它在寻求帮助。”靳若将翻身下马,小心翼翼靠近狼,狼没等他靠近便扔下布条,旋即便跳回道旁草丛。
靳若军先哥哥一步捡起布条,摊开一看,见这白布上有鲜红字迹,字写得歪七扭八,像刚学写字的娃娃所写,写的却不是什么童趣句子。
靳若将喃喃念出这相信是由鲜血所写的字句:“王药夫君在上,依儿先走了,您保重身体,依儿来世等你。妻依儿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