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光唤作“虎子”那人惊得“啊呀”一声,转身拔腿便跑。王光得意摇头晃脑,起身使脚尖在“阿黄”身上蹬踹几下,乐颠颠道:“看你狗脑壳儿硬到几时!”
院门当啷上锁,门外兵丁乱了一阵后,纷纷呼喝着远去。王光便觉心头大快,胡饼吃起来更添几分香甜。饭罢,他低头瞧见脚上丝履已被血浸污,干脆左脚蹬掉右脚,赤足大摇大摆晃回卧房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中,窗外似有人声传来。王光懒懒撑开眼皮,想起今日之壮举,嘴角便又飞扬上来。他迫不及待想欣赏卫简脸上愤怒痛苦的神情,便一骨碌爬起来,三步并两步蹦跳着拉开房门,未曾开语先笑出声来:“阿哟,怎的这般热闹……”
院中长身玉立的郎君,却并非卫简。扑面而来的熟悉药香,竟比卫简身上的更浓烈几分。那人俊眼修眉,一身洁净,面色皎皎如天上明月。几番打量之下,王光心头忽地一颤,星眸泛起盈盈涟漪。
“弘哥哥?”
班弘闻言定目一怔,下一瞬,王光便飞扑进他怀里,跳着脚一声声叫“弘哥哥”。
“光儿?”班弘仍不敢信,瞠目震惊道,“他……是你?”
王光虽不学无术,却并非愚钝之人,班弘这般反应,令他立即意会过来:卫简的“家室”,正是他这些年切切于心、眠思梦想的弘哥哥!定是那阿虎回去报信,未能寻到卫简,却意外将这“别院”暴露于班弘面前。
“弘哥哥,那畜生强要了我,将我囚于此,每日打我、骂我,使我受尽凌辱折磨;”王光抱住班弘手,泪水如串珠儿滚落,“连他身边走狗,亦寡廉鲜耻、轻薄于我!若非我今日拼死反抗,只怕……早晚要被他们活活弄死……”
“虎子”面色大变,指着他咬牙切齿:“你……你这贱人……”王光应声缩脖儿一躲,做作出一副惊弓之鸟的恐惧模样。
班弘眼色一横,那莽汉便收声再不敢言。“光儿莫怕,有我,无人再敢欺侮于你。”班弘将他拥在怀里,垂头见他竟赤脚踩在砾石路上,心下十分不忍,于是屈身将他横抱而起,大步送上车去。
车到一处清幽宅院门前,班弘将王光抱下来往里走。眼前竹林雅阁移步换景,王光赫然记起,这不是别处,正是幽暗童年里他唯一愿意称为“家”的地方——班家祖宅。
“那畜生不敢追到这儿来?”王光佯装心有余悸,怯生生含泪道,“若再被他捉回去,我怕是难逃一死……”
班弘将他搁在正室卧房床头,又是切脉验舌,又是查看他身上伤痛,见他手腕脚踝皆被绳圈磨得青红破皮,不免又十分心痛,便手捧他瘦削的脸颊,温柔道:“无妨,我自有法子治他。你安心养伤,不可再哀伤多泪、损耗心神,嗯?”
正说着,一连串又急又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夺门而入,王光大惊失色,两手抱住班弘脖颈儿,直往人怀里凑。
卫简见这场面,便知大势已去,话未出口,先膝头一软跪倒在地:“阿弘,你可愿信我……我知错了,求你勿信这疯子谗言……”班弘睬都不睬他一眼,只轻轻拍着怀中人脊背,面沉似水。
这畜生平日里横蛮跋扈,在弘哥哥面前却乖顺得紧,王光泪眼一黠,险些憋不住笑出声来。
却听卫简辩道:“这没廉耻的东西自甘堕落,竟沦为箫馆小郎!我使钱将他营救出来,他却恩将仇报,口口声声要杀我全家!无奈我只得将他暂押别处,磨磨他性子,待日后他心神稍定,再将他带回来见你。”
王光一听这话,唯恐班弘嫌他肮脏,便使手脚缠住班弘腰身,撒娇道:“弘哥哥,我受歹人欺骗摆布、委身泥沼,心里却只想着弘哥哥。实在遭不住的时候,便只当那些欺辱摆弄我的人,都是你啊弘哥哥!”
卫简恨得龇牙咧嘴,一侧膝盖缓缓抬起,铁锤样的拳头便要挥去。班弘偏头冲他眼皮一压,他立时没了气焰,跪回地上直喘粗气。
“弘哥哥,我好想你,弘哥哥……”王光莺声娇喘着,翻身跨上班弘膝头,双目一阖亲吻上去。班弘却不推挡,甚至任他扯开自己襟怀、腰带,脱裤坐了上来。
卫简额颞处青筋暴起,怒吼一声几近崩溃。班弘却像故意惩罚于他,在喘息的间隙冲他下令道:“跪好,呵,不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