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逢野戳穿她的身份:“听夏花,无名之妖,无魂之身,原来名字对你们当真有那么重要,竟叫你嫉恨如此。”
有名字的妖怪才有灵魂,若无缘分得赐姓名,即便再苦心修炼也是无用功。
谢逢野招招指尖,从女妖袖兜中滑出一个荷包稳稳地飞到他手里,他掂了掂说:“阿净真身被你封到那俞少爷手腕上,又把她魂拘在这里,你这一举不仅害了她,还会害了那俞少爷。”
“你说你,也算是同族,他们俩为何造孽成这样我不评判,但你的同族至少敢去对抗命运,你却因一己私欲绑了她,实在有损德性,嫉恨如此该去领罚,可你不思己过,反而残害人命自涨修行,如此,是再也难入轮回了。”
谢逢野出于冥王本能判了因果罪罚,接下来的步骤就该幻出生死簿来念前世业障。
然后他想起来:都被贬了还走什么程序!一掌劈了她算求。
“是啊,本来你若早早去月老庙,至少没人会出事。”听夏冷笑道,“还当冥王多恨月老,没想到也不过如此,看来百年前的缘分也不过如此,你们神仙,惯会装模做样。”
“你倒是很了解我们神仙,只是你们连冥王都敢算计,却自始至终不愿去伤害他。”谢逢野让开一步,身后的沐风还在呆呆地嚼着糕点,全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怎么,你喜欢我们家这傻儿子?”
“那可要问问我这个当爹的同意不同意!”谢逢野最烦被要挟,“我说了不想管就是不想管,可惜这个道理你没有下辈子去懂了。”
面前的小妖如同她的花名一般脆弱,谢逢野灭了她根本无需动用法力。
“冥王殿就不好奇我为何也能摆脱宿命吗?还有是何人助我隐藏妖力留你身边数日?”听夏声音本来带着微颤,她是真的害怕了。
若是按照计划,她和那张山父子于月老庙中一同被绑,冥王只要进去月老庙就行,那样……事情便能成了。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她都没等来冥王,主人说冥王性情变幻莫测不好猜量,她这才扮做那只老鬼过来,还以为一直没被发现。
既然已到这个地步,她想到主人才有了底气,主人说过,冥王命中该有此劫,他今日一定会去月老庙。
原本,听夏原本以为那青年神仙跑出去冥王会跟着,毕竟他们时有吵闹。
可如今看来也不是他,那还要用谁去逼冥王入月老庙?
谢逢野都听不下去了……
他很无奈:“你所谓的主人,天天教你怎么对付我,难道就没告诉过你,我能听心声这件事吗?”
听夏:“……你都听见了?”
“嗯,听得差不多了。”谢逢野敛了笑,觉得白说这么多话,这个妖怪完全没有一丁点被人做刀使的觉悟。
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听夏彻底慌了:“你若不去!阿净会死,你那个朋友也会死!冥王要如何跟沐风真君交代,又要如何跟不世天交代!”
她这一口一个冥王和沐风真君,倒是很了解各家制度,说明潜心修行过,又不得赐名机缘。
“上路吧。”谢逢野懒得说了,忽略所有撕心裂肺的叫骂,抬掌劈向了她的魂台。
“凭什么你们神仙就是可以左右我们妖怪的生死!”
听夏竭尽全力地喊,谢逢野这一掌也没能劈下去。
他看见,面前女妖的脖颈上,赫然有朵五瓣黄花,同俞思化手腕那个一模一样。
——竟是以此做引,给下了个生死印。
也是因为他这一停,听夏才想起来,还有隔壁那个公子!
她声音尖锐:“杀了我啊,杀了我隔壁那姓俞的掌柜也会死!阿净也得死!”
……
谢逢野还是去了月老庙。
却扑了个空,并没有在那见到女妖口中所谓的主人。
就在他越过门槛的刹那,天地骤暗,狂风催雷。
百安城方圆百里之内,开了道无法逆转的阵。
光圈扩开不过须臾,凡是碰到的人都瞬时化为一道白汽,眨眼间,诺大个百安城已无生者,亦无妖鬼之辈敢逗留。
此阵来势汹汹,逆天而为瞬间更改数万人命盘,不出意外地惊动了不世天。
神官破阵而来,直冲阵眼处,他们一路寻到姻缘铺,见着堕仙沐风。
此时周围草枯木朽,沐风还在捧着糕点啃。
神官们来绑他,他还乖乖抬手转着圈配合……
“放,开,我,儿。”
众神仙循声望去,见冥王脚踏虚空而来,额前黑莲灿灿。
他,他……
背着司命,拎着女妖,胸前挂着一个素净青年瞧着是晕过去了。还有两个人,瞧上去应当是父子,被绳子捆着吊在脚踝上,身子后面,还用灵线拴了只老鬼,正有气无力地浮着。
不愧是冥王,集人鬼神之大成于一身。
总之就是很有冲击感的一个出场,各仙家有的亲眼见过冥王,便是没见过的,也都听过他的故事。
如今看来,传言还是说得不够大胆。
谢逢野于半空甩了甩手掌上的血,咬着牙回想,自己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把日子过的这么惨的?
是从情劫开始?
还是从答应了青岁演戏被贬下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