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天资聪颖,但未免会有疏漏。”赤霄抓回她的手站起身来。“黑羽军早易人了,陛下还不知道吗?”
黑暗间冰晶闪烁,凌渺华贵的蓝羽长袍与地面的薄冰浑然一体,仿佛冰凤的尾羽。
她眯起眼,漂亮的眼眸里蕴含着不明的光,小声吐气道:“我故意的。”
赤霄一怔。
“黑羽军难道不是在我麾下了么?”
纱帘背后的男人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半跪在台阶上身着玄色劲装的男人。
“是。”
“你是怎么把人跟丢的?”他走出纱帘,语气不善地说道。
“……是在下之过,但大人也知晓,这两人有多难拿捏。”毕竟他差点就死在杏戾剑下,侥幸才得已逃生。
杜易之“哼”了一声,一只手抚摸着木椅的花纹。
“大人为何还要再追?”
“你当我傻么?”杜易之嗤笑一声,“谅你也不知,苍南剑只认玄陵宗主为主,上一任死了它自然会跟到下一任。但是已经快七年了,它一点动静都没有。”
“倘若不是它认了南宫微为主,那就是前宗主根本就没死。”
程渊确实不知,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位主子说玄陵宗的事。
“那苍南?”
“我要拿到它才能完成所愿之事。只有这样,我才能修到化神境,我明明才是真正的宗主。”
“杜渐不过大乘期……只要我拿到苍南……我……”他突然状若癫狂,狠狠地抓了着纱帘,偌大的金銮殿里充斥着他的笑声,眼底浮现出异样的白。
程渊仍是半跪着,不敢说话。
杜易之从约摸五年前就开始架空黑羽军,后续安插的眼线和部分行动都是他在引导。但黑羽军也不知自己换了主子,只是一味地卖命,路越走越窄。
旁人都说杜易之性情大变,只有他认为他自己在走康庄大道,旁人之言语皆是浮云。
自从他在识海里接触到“那个人”之后,他便变得不一样了。
现如今全黑羽军只有程渊知道他的存在,程渊也不敢造次,每次都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发疯,再接话回去。
“你是我手下最得意的刺客。”杜易之面色充满异样的潮红,十分亢奋道:“替我去杀了他们,把苍南还给我。”
※
夜深露重,杜渐倚在客房门口,看着南宫微,问道:“先生究竟和你说了什么?”
“……”南宫微面色一变,眉头紧蹙,低头不答。
又是这样!又来!
杜渐今天下午问了他好多次都是这样,现在还这样,他本来没这么好奇,现在被南宫微弄得更好奇了。
“誉清,你和我说一说,好不好?”南宫微把门关上,他顺势半弯下腰来挨在南宫微身上,贴着他的耳边说。
南宫微果然受不住,头微微往一边一撇,艰难道:“关于你的事……我有些不好说出口。”
“那既然是我的事,为何还要故意瞒着我?”杜渐有些不理解。
南宫微越是不想告诉他,他就越是死缠烂打,直推人在床上,脸埋进他的肩处:“誉清……告诉我好不好?不然我就要亲你了。”
他一手垫在南宫微的后脑勺,一手挑起他的下巴,耳鬓厮磨间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南宫微的脸上。
南宫微眯了眯眼,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一片微红从白皙的脖颈上一路爬到眼尾。他十分清晰地感觉到杜渐的唇只离他的唇只有一指不到。
“告诉我,好不好?”杜渐垂眼,那双桃花眼里溢满了风情万种,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南宫微。
下一刻,他轻柔地吻上,很是得意地看着南宫微被迫眯起的双眼,泛着一丝丝的泪光。唇齿交缠间,彼此的气息糅杂在一起,浓郁而纯粹。
只是一会,南宫微便受不住了,他还没有学会在这样激烈的交吻中呼吸。他仰起头推着杜渐,勉强分开了些许,气息不稳道:“是先生……先生救了你。”
“什么意思?”杜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俯下.身去又轻咬了一口南宫微的唇角。“给你一点小惩罚。”
“战前先生给你喝的是固魂移魄的药水,上面下了转移阵符。”南宫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便能悄无声息移走你,再做打算。”
杜渐听完皱了皱眉,感觉有点荒谬:“那我的灵核和灵脉又怎么说?他总不能做到这些。”
“灵核是由前宗主留下的灵核而修成,灵脉则是先前留下的灵石堆砌补出来的。”
南宫微叹气,说出来前总在琢磨,不知到底要怎么说才能让杜渐少点负担。如今看来,或许无论如何,杜渐都会自己揽起这个担子。
“……前宗主说自己年数已尽,境界不得突破以至于走火入魔许久,这是他能给你……最后的东西。”
灵核是修士的命根,死后便自爆,这点杜渐再清楚不过了。
但也有偏门术法记载,用术法保留强者修士的灵核,再加以辅之自身灵核,便能修补修为以至于功力大涨。
他也知道他爹生前留了不少灵石,他当初看来还以为是年纪大了喜欢屯东西。
原来如此。
难怪杜长卿如此轻易便死了,难怪沈渊清什么都知道,难怪那晚之前杜长卿什么交替仪式都给他做完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也怕杜渐步后尘,把最后的命换给了他。
“什么都给我安排好了,那为什么没把我的心情算在里面?”杜渐自嘲道,怀抱着南宫微笑了一声。
“不是这样的……”南宫微不会安慰人,很是笨拙地回抱着他。
“算了。”杜渐摸了摸南宫微的头,扯出一个勉强的笑。“都过去了,既然给了我,我就要替他们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