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在意料之外,以撒与敌方军用屏蔽帐篷就像两条平行的线段。
他悄悄缩回身体,单手握枪侧躺在地。防止被帐篷内士兵发现,同时考虑接下来的计划。
军用屏蔽帐篷是为了保护军事人员和装备免受电磁干扰。
会选择驻扎在这里,是以撒没有料想到的。
即便是旅行帐篷,都不被允许驻扎在滑坡下。
何况,为了防止电磁脉冲EMP攻击,以及其他类型的电磁干扰,军用屏蔽帐篷大都是安置在——总指挥部。
敌方总指挥部……想到这个关键地点,以撒的双眼再次剧烈发烫,胀的酸麻。
他眨眨眼睛,试图用泪液湿润干涩的眼球。
身体状态越来越差,好像连接到太阳穴的血管都在一跳一跳的震动。
不过这些都是小意思,连痛苦都算不上。曾经战场上的刀割皮肉,子弹穿透骨头可比这点影响要难受的多。
以撒闭眼默数了三秒,深吸起调整呼吸起伏后又把身体探出去朝岩石下方查看。
军用电磁屏蔽帐篷背靠岩石斜坡,出入口和窗户都朝向河岸。因帐篷框架大、保密性强,以撒观察地形时,河岸与帐篷中间的区域是盲点,他无法观察。
即使那一部分无法在高处探查,以撒也推测到:没有士兵在帐篷外巡逻站岗。
因为碎石滩过于安静。
在怎么避免走路时的声响,军靴踩踏石子时也会有窸窣摩擦声。
很大可能是刚才与士兵交战时,射击声被炮轰声遮盖住,导致帐篷内的士兵或者军官没有发觉情况不对。
所以敌人还集中在帐篷内。
以撒贴着岩石边缘一点点挪动,仔细寻找合适的开枪位置。
但上方哪里都不合适。
他需要下去,步枪射程太短了。
而右侧几十米的位置,真让他发现了一个已经被人清理干净的斜坡。
观察一丛丛被刀子隔断的野草树枝,以撒断定敌方也是从这里下去到河滩边驻扎的帐篷。
「果然……」
以撒轻声嘀咕,举起步|枪。是他误打误撞经过蓝方隐藏在红方腹地的临时指挥所,与在指挥所周围巡逻的士兵发生了枪战。
他半蹲伏身体滑下斜坡,在马上落地时转身贴在帐篷边缘。这一侧背光,当以撒蹲下时,整个人融入进阴影中,他谨慎的朝前挪动。
帐篷里的事物是未知的,也许一人,也许一队人。
大门和窗户都朝向河道,以撒无法窥探。他只能一点点挪步,侧耳聆听其他响动。
结果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水流冲击河床的环境音。
即将走到帐篷拐角处,以撒停下脚步。
他微微探头往帐篷前方望去,看清楚了帐篷与河水中间的那小段碎石滩上摆放着一些塑料桶与深色木杆。
……鱼竿。
以撒怀疑自己看错了,但细长棍状东西的确是钓鱼用具。
他躲藏在背光阴暗处,转动枪口,预瞄准帐篷门口,随后继续倾斜身体观察对面。
柔和的光线穿过迷彩布料,阳光洒落。
帐篷前的道路在日光照射下显得格外明亮,一把帆布椅子静静地摆放在门口,微风轻拂,搭于扶手的毛巾在阳光下轻轻摇曳,还有那……白色羽毛?
以撒没有看错。
是羽毛,雪白如玉的鸟类羽毛,闪耀着淡淡的光泽。
明明是一副优美画面,但彻底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以撒警觉的瞬间扣动扳机。
没有任何迟疑。
举枪射击的同时刻,以撒诞生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压迫和诡异感。
「也许这里,还是死亡前的最终幻想。」
「我并没有重生。」
虽然荒诞的思考着,但他手中的步枪有条不紊的继续朝那东西射击。
那是只象征和平的白色鸽子,流畅的黄喙,洁白如云朵的羽毛,明亮而晶莹绯红色的眼睛。
可这所有的一切,前提是长在鸟类的身上,而非人类脖颈上。
以撒面前,分明是一个身材修长顶着巨大鸽子头颅的类人形士兵。
是人,又不是人类。
以撒的太阳穴跳动更加剧烈了,他感觉自己呼吸间鼻腔都在喷火,唯有手套下的金属步枪使人平静。
他再次开枪射击。
白鸽脑袋踹开椅子闪躲到一旁,他虽在战斗第一时刻双手握枪对准来人,但没有攻击以撒。
「你在分化。」
鸽子声音温和,绯红瞳孔审视着以撒,他转动脑袋,覆盖脖颈的柔软羽毛在风中微动。
明明是个怪物,仪态却十分优雅,整颗头颅仿佛被柔和的光线笼罩着,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白鸽伸出手掌,表示自己不会攻击的同时示意以撒放下武器。
鸽子的手指还是人类形态,黑色皮革手套包裹下五指分明。
「比赛还有两分钟结束,你需要尽快休息。」鸽子劝说到。
以撒只觉可笑,用力握紧枪柄。
他发觉白鸽脑袋身穿的衣物与其他士兵不同,又和被他割喉的总指挥官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