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上全是汗。”骆肇在旁边道。
姜屿臣“啊”一声也没反驳。
他今天衣服汗湿了两次,一次是在监狱里,一次是现在。
姜屿臣走到自家门口,开了门就往里进,又扭头示意跟在后面的骆肇。
两人一前一后。
骆肇站在门口,姜屿臣从购物袋里给他把新买的拖鞋拿出来。
领着在家里走一圈。
姜屿臣的房子八十几平米,住他们两个绰绰有余。
他把其中一间客房打开,里面只有床和桌子,没其他东西,因为平常也就骆斌大宣来这喝酒,偶尔睡一晚。
“你就先住这了。”姜屿臣说,又走到房间自带的卫浴门口,“左边热,右边冷,这个知道吧。”
骆肇第一次见到这种能调温度的喷头,却没动,只是问他,“那房子是要卖了给骆斌还债?”
姜屿臣手搭在喷头上没动。
他没跟人提卖房,一是卖房是件大事,要办的手续一大堆,不是想卖就能卖的。
二是父母留下的唯一物件替哥还债,这对举目无亲的弟弟有些残酷。
“还没定,这几天要跟人商量一下。”姜屿臣道。
“商量什么。”骆肇冷脸看他,“是商量定价,还是商量挂牌?”
这话实在不像个中学生问出来的。
姜屿臣现在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刚才骆肇拽了他一下,他还觉得这小孩应该挺好沟通的,说几句能说明白,现在看来其实并没有。
姜屿臣只能说,“房子我有说要卖么,你怎么听风就是雨的。”
“我能信么,这件事你本来就没打算跟我说。”骆肇语带讥讽,他知道这人嘴厉害,死的都能给他说成活的。
“你爱信不信。”姜屿臣累一天了,也懒得跟他多掰扯,给人把毛巾浴液放好,“先洗,洗完了给你擦药。”
说完就出去了。
骆肇站在浴室里,等了会,还是把花洒打开。
他一共洗了不到十分钟,温热的水柱打在他身上,全身都冒着热气。
洗完后本来是要穿自己的衣服的,可那些都打湿了,即便在不情愿,也只能去穿姜屿臣给买的睡衣。
骆肇这身高只能穿加大号的,但又因为太瘦,身上的衣服根本撑不住,穿着就跟裹了层被单一样。
客厅和厨房是连一起的,房门没关,他刚出来就闻到股腻腻的奶味儿。
姜屿臣换了身衣服,正站在电磁炉旁边煮牛奶。
骆肇走过来时刚巧就煮好了。
香喷的白连着奶皮,一层褶子就这样浮上来,冒出咕噜的泡。
刚才发生那么多事,现在不仅一句解释都没有,居然还有心情做这些。
骆肇冷笑一声,把自己的包拿出来,准备等到天一亮就走。
“要不要加蜂蜜?”姜屿臣转头问他。
骆肇说不要。
这声“不要”指的是不要牛奶,但他明显没说清楚,姜屿臣给他倒一杯放桌上,又自然地往锅里加了勺黄浆。
俩人一个坐沙发上,一个还站在厨房。
等姜屿臣出来的时候,骆肇面前那杯动都没动。
姜屿臣也不管他,自己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喝了口甜牛奶,又往后面靠靠。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姜屿臣看着游刃有余,但实际上心态也没好到哪去。
挺正常,白天去监狱,晚上被一群没穿衣服的壮汉堵门,饶是心理素质再好都不可能不受一点儿影响。
“害怕吗?”姜屿臣忽然偏过头。
“怕什么?”
“刚才那群人。”
“不怕。”骆肇说。
这看着还挺淡定,姜屿臣笑笑,“挺好,有点你哥的样子。”
他一口气把剩下半杯奶喝完,又去门口把兜着药的袋子提到茶几上,低头研究里头的说明书。
他做这些的时候,骆肇开脚坐着,眉头紧拧着不松开。
刚才那句你哥听得他不舒服。
长这么大,骆肇就没见过对方几次,在他眼里,那就是个从小被爸妈带身边,早早去城里生活的陌生人。
他以前不想听到这个名字,现在没感觉了,却还是不愿意把自己和对方放一起。
姜屿臣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把开了口的药瓶和棉签搁桌上,拍拍旁边的沙发垫,“趴着。”
接着又道,“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