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巫铭不太自在地收回手,掌间还余有那人手腕冰凉的触感。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下意识地去扶玄萧,那种担心他受伤的情绪似是刻在灵魂里一般,来得无根无基。
传闻说玄萧与打败他的那个少年冰释前嫌,殿上的人还不信,毕竟玄萧那人性格偏执高傲,从不与旁人结交的事谁都知道,不过如今看这情况,传闻怕是不假。
群臣不知道今日陛下为何要将玄萧和巫铭都召上殿,还开口就喊玄萧爱卿,这般反常,直让人冒冷汗。
不论陛下打得什么主意,至少能确定一点,那便是玄萧必然要被重新启用了。
“对了,给国师赐座。”皇帝幽幽道。
玄萧拄着拐朝座椅走去,听到国师这个称呼后他顿了一刹,还是坐上了座椅。
坐下时,玄萧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池彦脸色不好,不知怎的,一大清早被喊醒的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玄萧座定后,就听宣帝道:“巫铭,你将昨日与朕说过的话当着朝臣在说一遍吧。”巫铭行了一礼,转身面向众人:“在下巫铭,今日为玄萧国师正名。”说着,他就看向玄萧,就见玄萧嘴角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目光柔和地瞧着自己,眼里有疑惑也有欣喜。
巫铭不解玄萧为何会这般看着他,也不敢再与他对视,便移开了目光:“其实玄国师当年并未通敌叛国,也未与后宫私通,当年在下查出的这些,都是有心之人在背后伪造证据以污蔑玄萧国师,从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巫铭说罢,故意望向站在玄萧座位右边的池彦。
“哦?竟有此事,巫铭少侠侠义之名远扬,无人不知。”池彦眼里闪过一瞬阴沉,又恢复如常,对宣帝拱手道:“臣记得当初巫少侠是亲自查到玄萧与北夏王庭勾结的的信件信物的,现在他自己又来给玄萧正名,是真是假全凭他一句话,陛下,此人年纪尚轻,听信他人反动之言也并非不可能,还望陛下明鉴。”
巫铭背后势力他尚未摸头,不敢轻易开罪人,便折中说了。
宣帝一皱眉:“巫铭,你作何解释?你可知你现在便是在翻供?诬陷朝廷命官乃是重罪,你确定改口?”
“在下当年檄文里道玄萧其罪有十,其中有三罪名是如今查来,必是假。我与玄萧虽有仇,但是也从未想过罗织构陷莫须有之罪,我总有一天会手刃他。”巫铭目光坚毅。
“你当着朕的面就敢说要杀我北玄肱骨之臣?”宣帝故作生气道。
“陛下恕罪,草民既然选择为玄萧正名,那自然现在不会乱来。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我的证据。”
巫铭话音落下,就见一位穿着着奇异服饰的男子上了殿。
“巫铭,你让这野蛮粗鄙之人上殿做甚?朝会威严,岂容你胡闹?”池彦以愤怒掩盖心虚。
巫铭没有理料池彦,而是继续对宣帝说:“草民先说玄国师那三条莫须有的罪名是什么。其一,玄萧并未通敌叛国,其二,他未有私通后宫扰乱皇室血脉,其三,他不曾囤养私兵也从未策划谋反。”
“陛下……”
本来池彦还想说什么,却被宣帝抬手制止了,见宣帝没有料他的意思,池彦脸都黑了三分。
宣帝问:“巫铭,空口无凭,可有证据?”
“陛下,巫铭自己都说当年他找到的证据有假,怎么保证这次就是真的呢?”池彦也不顾别的了,张口就与巫铭对付起来。
“我带了证人。”巫铭说着就指了指这位身着异族服饰的男子。
“你将这般粗鄙野蛮之人带上我北玄朝堂,且不说合不合适,你叫他来,又能作什么证?”池彦不屑地打量着娑婆长老,此人身材不算高还有些驼背,皮肤黝黑,以花布包头,穿着红黑相间的布衣,从外在瞧,也的确瞧不出像是有什么本事的样子。
“池大人稍安勿躁,诸位大人博闻强识,想来是听说过娑婆梦术的,这位便是娑婆派的梦术传人。”巫铭没有问池彦是否听说过娑婆境,想来,这群好面子之人也不会自认浅薄。
“朕在念书时在典籍上见过,只是说此派闭派已久,消失于世间。”宣帝目的便是起用玄萧,就算他没听说过,但只要他发了这句话,识相的便该乖乖站好队。
“那现在又怎么突然冒出个娑婆派的人?莫不是你巫铭想弄虚作假?”池彦终归是心虚,竟是乱了方寸,不仅被人牵着鼻子走,且全然没有注意到太子与皇帝的脸色。
“陛下博览群书,说得不错,娑婆的确闭派三百年,但是近年来您也当有听过凫州传闻娑婆现世,娑婆之能,除了制造幻境梦境之外,还有两个最强的功法——御梦术与观梦术。”玄萧插嘴。
巫铭接着玄萧的话说:“凡事做过必然留下痕迹,陛下昨天也见过这位娑婆长老的能力,他不仅精通观梦而且他也不会更改梦境事实,娑婆人一直坚信篡改事实会遭天谴。”
鬼神之说虚无缥缈,所谓梦境术法亦如此,群臣心中虽抱有怀疑,但眼下也无其他实证证明玄萧是否叛国。
再说陛下,显然是有意保玄萧的,对他们来说,最好的法子便是跟着糊涂,不管真相如何,今日都只会有一个结局。
果然,宣帝立刻便允了娑婆术士施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