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锁边的竹条被道垣的真气一撞,险些崩开来。
“先前老夫就说过,他便是老夫找了千年的人,老夫怎么可能会存心思害他?”
“最好是你说的这样,以后关于铭儿,你有何决定,必须与我说!”道垣这话算是逾矩,丝毫不将玄萧当做上司。
玄萧并未因道垣的话而生气,他长舒一口气,变了平常语调:“你方才还在想历练他,现在又后悔了?”
“道爷我是他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一人试炼,可以,你在旁边,不行!”道垣态度依旧强硬,没有和解的意思。
“老夫将毕生绝学授他,可行?”玄萧在妥协:“就让余留在他身边,在他突破化境前,余答应你,无论如何,余绝不伤他一根毫毛!余已将共潮生心决倾囊相授,算余求你……”
道垣听到“共潮生”三字后,问:“你……真是要他千秋不朽?”
“这不也是你期望的么?你若待余能有待阿铭一半好,余也不至于……”
道垣随着玄萧的视线一道往下瞧,正好是膝盖,这件事,他的确带着私怨,他明明有其他办法可以控制玄萧暴走的真气,却偏偏把他白送给池彦,以至于玄萧在牢里受了不少毒打。
起因也只是因为道垣想给巫铭出口被玄萧欺瞒的气,想到这,道垣终于松口:“你要记得自己的承诺,一切,等他突破化境。”
孙有成见两人谈得差不多了,确信不会拿自己撒气后,才终于开口打圆场:“阁主治伤,还得看我哇,宫里那群庸医,真是一点都靠不住,不像我……”
“收收味,说到这个,老夫还真得谢谢你!”玄萧忽然想起除夕夜巫铭的那顿折腾来,可道垣偏偏在这,他还不能明说,否则要让道垣知道自己睡了他徒弟,还真说不准会与他拼命。
孙有成还以为他说得是治腿伤的事:“哪里哪里,给阁主效力,说什么谢不谢的,多见外。”
“嗯,麻烦你了。”玄萧收起心思:“早些治好,老夫也早些北上。”
玄萧其实很放心不下让巫铭挂帅,他资历尚浅,边关本就有曾经“徐总兵”的守军,他们跟随徐总兵与晏监军多年,来一个年轻的毛头小子必然是镇不住他们的。
加之此般北上的兵又大多是从昭武侯那调来的,“昭武”将军是戚戎,同时他也封了侯,爵位从他爹开始就世袭罔替,也就是说,巫铭手中此次北上军队“姓戚”。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再跟谁,那也是北玄的兵将,守的是北玄的国土,吃北玄的军粮护北玄的子民。他们对主帅绝对的服从并不代表能与主帅心意相通,其中磨合必不可少,但出征前巫铭与北上军仅待了几个月,和,与边军更是毫无了解。
综合看来,北玄各方都比北夏强得,但只有玄萧与晏徽这些带过兵的人才知道打仗看得可不止这些。兵将之间复杂得很,古有朝代统调分离兵将分离最终导致外敌入侵无力抵抗而灭国,今北玄虽兵强,但也认将,一个将带起来的兵未必适应别人,何况这次还调了个江湖上抓来的毛头小子。
玄萧他本人离开北玄军就已经十几年,加上北玄曾经大批裁军,昔日得力旧将也离开大半,前久征兵虽有人回来,但十几年前风云变幻,就算默契犹在,可战力就不知道了。
北夏既然敢明着宣战,必然是有备而来的,他不敢掉以轻心,需尽快治伤北上。
在玉栀门的这几日,道垣将封独树之前做的事以及他的死讯告诉了玄萧。
旧篇揭过,不伤巫铭,道又如以往一样,做回了玄萧的“得力属下”。
玄萧早就从巫铭那知道了封独树的死讯,一切在他的意料之中,三年前自己死后,他也死了。
道垣本是无意提起封独树,可他想了想还是说:“阁主,封独树爱徒心切……”
玄萧打断他的话:“老夫没怪他,既然人已经去了,我与他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了,本来他也不欠我什么。”
道垣这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余了,便结束话题:“莫让铭儿知道独树的身份。”
“嗯。”玄萧自是不会说出去,给巫铭一个希望,他大师父只是云游去了,比残酷的现实直接告诉他的好,尽管他们不知道这个秘密还能隐藏多久。
旧事揭过,当下北玄危机四伏,谁也说不准哪日突然就改换门庭,几人不再纠结于过去,玄萧既然已来此,那便要有下一步的计划了。
“南边的事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动手?”道垣问玄萧。
“第一次惨败,第二次棋差一招给人跑了,这一次我要做的可不止这些,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玄萧眼里阴翳。当年设计连环一步步害他的人,他现在要一个个揪出来,为达目的他们将无辜的人拖下水随意利用,巫铭就是被利用的一环,道垣与玄萧绝不会放过他们。
道垣与玄萧从公事聊到私事,期间玉栀掌门孙有成取来了药匣,给他看诊,二人对于玄萧心脏不在体内这件事并没有多大反应,一个是因为非常了解玄萧,知道他的真身非是凡人,另一个则知道玄萧会某些封魂锁命的秘法。他们不会把这些事情说出去,那日在大殿上知道此事的人也尽是可信之人,玄萧的秘密并未泄露。
在顶级药师的医治调理下,玄萧很快就恢复了,无明心法可使得他恢复得极快,连孙掌门都感慨万千。从巫铭出发之日算,现在已是第十四日,玄萧不敢耽搁,直奔军都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