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尸身草草地封棺入殓,宣帝旨意,秘不发丧,不能让朝野上下乱心,更不能叫世家知道这些。
只可惜消息注定是锁不住的,世家的消息灵通,宣帝身体每况愈下,说不定哪日就走了。
宣帝召宴徽试探,在宣帝看来,宴徽是有理由伤害太子的,但宴徽并未表现出一点不对,还反向宣帝请了道旨意。
宴徽立在桌前,恭敬道:“陛下,都察监内部,如今可信的不多了,前几日,微臣撞见都察监中有人与朝臣内外勾结,臣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结党营私案,却不曾想,追查下去却发现这事还与九牧沈家扯上了关系。”
宣帝心下一惊:“可有证据?”
宴徽将证供一一呈上。
宣帝越是翻看就越发背脊发凉:“好啊!真是够本事的,都将手伸到朕的身边来了!”
这上面虽然没有一个字提到太子之死,可这事发生在太子被害的节骨眼上,宣帝难免多想。
都察监过了宣帝这一关,于是顺理成章地对百官监察,宴徽也发现了不少世家藏在东都的心思。
北玄官员选拔全靠科考,除非有功傍身亦或者由皇帝指名任免,否则普通官员不可随意保举亲友做官,想当年鹤霜梧能够入朝做官,那也是因为她有军功傍身。
历朝历代,世家子弟入朝多半靠关系,如今北玄废去此条便是给世家获取资源的途径造成巨大的打击。
早些年北玄边境尚未稳定,若世家子弟肯参军戍国,有个一功半勋也不是不能入朝,只可惜他们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冒险,而最新入朝的这一批的世家子弟,也都是去年与北夏作战,从战场上回来的那一批,想当时,这一批人也没几个人是自愿去的。
这一次整顿世家的小心思,是借了太子之死的名头,由直属于皇帝的都察监从宫内进行的,算是给那些不想走正途,尽想着走后门之人的警告,可他们能消停就怪了,于是,玄萧家的门,可从没像今日这般热闹过。
“大人,潘达大人登门拜访,这是拜贴。”止丘刚送走边州来的许大人,后脚又有人来了。
玄萧瞧着那人漂亮的字觉着有趣:“哪个潘大人?”
“蜀州潘家出身,在工部任职。”
“哦,想起来了,请他进来。”
潘达见了玄萧,一顿客套加寒暄。
交谈了一会,玄萧倒也很是欣赏潘大人的才华和性格,但很可惜,世家中人入朝亦受世家制约,有时就算他们本身正直不偏私,但也不可能不考虑家族的命运。
最后玄萧这个北玄第一权臣暗示了人家:“潘大人,北玄向来唯才是用,像大人这般忠正能臣,陛下又怎会忍心叫明珠蒙尘呢?”
潘达叹息:“下官明白了。”
经过这些人几日的登门拜访,玄萧便知,这是他们最后的试探,礼已经到这了,接下来,就是“兵”了。
太子已死,但他玄萧却咬死不让世家伸手,那么接下来,各世家定会想尽办法拉他下马,置于皇储,只要世家的利益不变,那个位置谁坐都一样。
宣帝留下的这最后一个血脉,只要等到宣帝驾崩,玄萧下台,这个年轻又好控制的皇帝,那便是世家最好的傀儡。
“孤月,把我那新鱼竿拿来。”
“大人,我来了。”孤月拿着鱼竿过来,又推着人去到水塘边。
玄萧随手抓起一把鱼食撒进池塘里:“那件事,可以安排起来了,与其被动等他抓老夫错处,不如送他们个把柄。”
“那属下这就去找池彦。”
天下乱,则群雄逐鹿,反之,以鹿诱而捕之,天下可安。
“给池彦带句话,这件事,老夫要亲自动手。”
这几日,拜访宴徽的人也不少。
玄铮微服出宫,就藏在宴徽私宅中,宴徽就立了一道屏风,他在外头会客,而玄铮就在里面听着。
这几日来打探风向的人五花八门,大部分还是世家子弟。
就这样,玄萧与宴徽一内一外,将玄铮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没几日,宣帝便被气病了,卧床不起。
让宣帝忌惮各世家的目的依旧达到,下一步,他们二人便是要等几个出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