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庭前,胤祥觉得那棵绿油油的榕树如今年轻了些,自己又熟悉了这个庭院一点,虽然遗忘了大半,用剩下的时光陪胤禛重塑与维护起来,也未尝不可。幸福罢,胤祥不禁暗自反思,自己真是跟胤禛越待越像,越变越坏了,怎么能说出后会无期那样残忍的话。不过想到胤禛听了一定要说好,又释然了,还是回去找胤禛吧,真想抱抱胤禛啊,他只有自己这样一个爱他的人,真是又可怜又幸福。
后来遇到胤禛,又不舍得他一个人走,于是就一路跟到了永和宫门口。胤祥自觉地慢了脚步,胤禛也回头要求道:“王子站着等我便好,很快出来。”胤祥没再争,毕竟说过后会无期了,也不好再见。胤禛进去后,胤祥在永和宫门口站着,不时望两眼里面,试图听到点声音,真难得,这次前所未有得安静。隐隐地,胤祥不是没有担心,莫非自己成了压倒太后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位太后和胤禛一样,越是与她互相斥责,她反能苟延残喘地坚持,自己白日无意间断了她的念头,恐怕是要在胤禛身上再挣扎一下了,若不成,大概就等不住了。胤祥心情也很复杂,她这种母亲实在可恶,也实在可怜,允禵也没多少孝顺之举,只是口头上说得好听,她偏信一辈子,而能实在付出的胤禛她却从不争取,还好,先皇比他的后妃聪明些。
盘算没多久,胤禛毫无变化地从殿里跨了出来,快步走向门口。到了胤祥身边,胤禛又牵起胤祥的手往前走,随口问了句:“没让王子等太久吧?”胤祥看似无意地打量着,轻松说到:“没有。”胤禛好像放心了,看了眼胤祥,继续温柔道:“这次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没事。”胤祥很是赞同:“确比前几次好。”胤禛搂上胤祥,捕捉着对方有些躲闪的眼光:“即使还好,也需要王子安慰的。”胤祥听了,浑身不自在似的,连忙推了推胤禛,步子加快了。
两人并未带着坏心情回到瀛台,只也不能开心起来而已。走到瀛台前,便看到许多各部官员正列队等在勤政殿门口。胤祥撤回了被胤禛攥紧的手,潇洒走在胤禛身边。
领头的是礼部尚书张廷玉,一见皇上到了,带头便是三跪九叩。胤禛平静开口:“如此何事?”张廷玉正是接到了皇上早上着人递来的户部折子,一接到就开始解决。其中一项便是前些日子怡亲王传的奖赏各部院保举官员一等笔帖式貂皮各二张、缎各一匹,二等笔帖式缎各一匹的事。张尚书看了折子也是惊讶,这事不是好些日前提的,怎么今日了还未办完。但一想到怡亲王日日都进宫与皇上议政,想来定是无暇顾及这些小事,这些小事孙渣齐都做不好,难怪被换去工部。听皇上问,张廷玉恭敬道:“回皇上,已赏赐保举官员,故引他们来此向皇上谢恩。”胤禛并未敷衍此事,而是扫过正低头跪着的每位笔帖式,慰劳了两句。接着见张廷玉恰好在此,便顺便吩咐道:“孝经一书与五经并重。盖孝为百行之首,今雍正元年乡会二场宜仍用孝经。”张廷玉心里有些奇怪,不知为何突然启用孝经,也恭敬应下。见张廷玉难得犹豫,又众人都在此,胤祥便在一旁微微补充,给一旁的起居注官听:“仁寿皇太后不豫,上诣永和宫亲视汤药,昼夜无间,至诚至孝,以身作则,故重孝经。”胤禛看了胤祥一眼,旁的起居注官看了,觉得皇帝是在感动怡亲王的通达与体谅,只有胤祥知道,胤禛的眼里泛出了一丝熟悉的侵略,让他想跟着张廷玉等人一起退下,无奈想起造办处的借口早上已经用过一次了,只能迫不得已地跟紧了胤禛,在众人虔诚地跪安声中,跟着胤禛走向高高的香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