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祺“嗯”了一声,问:“你想找到他?”
宁玉还是纠结,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组织了半天语言,才道:“我不知道,我感觉那个人应该对我很重要,可是我就是看不清他的样子,而且,一看见他,我有些.......难过。”
宁玉叹了口气:“你说.....如果真是很重要的人,应该不会让我难过吧?”
宋时祺怔愣了一秒,宁玉见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窘迫地笑了笑,“啊......只是一个梦而已,我还这么在意.....让你见笑了。”
“不用。”宋时祺突然开口,看着宁玉有些疑惑的面色,又重复一遍,“不用说这种客气的话,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
宋时祺目光灼灼,盯得宁玉有些心虚。
他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宋时祺的眼睛,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人明明和从前一样面无表情,可偏偏,给宁玉一种做错事说错话的错觉。
宁玉没醒的时候,宋时祺想了很多,思绪如一团乱麻找不到头。可现在看着他,那些话开始往外冒。
他看着宁玉,道:“你明明知道这村里暗藏危险,还没弄清观主的身份,也不能确保他不是千面罗刹,你第一时间,难道不该回来找我,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对策吗?”
“我.......”宁玉下意识要反驳,那种情况下,救人和找人之间只能选一个,况且他已经叫小叶子回来了,她肯定会找宋时祺的。宁玉没时间思考太多,权衡利弊之下,还是人命关天。
宋时祺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上次在七巧村也是,明明心里已经想让我帮你处理这些事情了,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自己动手?还是选择自己冲在前面?宁玉,其实我不介意做你的剑。”
宋时祺语速很慢,宁玉以为是责怪,说到最后,却有几分控诉的意味,让他也手足无措起来。还有!原来自己那个时候的心思这么明显?!这让他堂堂阴差的面子往哪里搁!
不等他想好应对的话语,宋时祺再次开口,“宁玉,你的潜意识里,在恐惧把主动权交给别人吗?”
这次是一个问句,在问宁玉,而且期待得到一个答案。宁玉张了张嘴,有些难以回答。
其实宋时祺发现了,宁玉没那么在乎自己的命。或者换一种说法,他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他说他失忆了,但对于找回记忆这件事似乎没有多大的执念。
他找不到过去,看不见未来,他像是站在虚空之中,往前往后都是一片虚无。他只能把自己封闭起来,在虚空之中给自己建立起一个保护罩,成为自己的囚徒。
他外露的所有情绪,高兴或难过,好像都只是为了让别人看见,抑或是提醒自己还活着。这不是伪装自己,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剩下直觉告诉他,在哪些场合,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非要说的话,好像只有愤怒和同情,是发自他心底的。
但那些情绪一闪而过,在他心里激不起一点波澜。
非要说的话,或许只能是“责任”。身为阴差,宁玉的责任感驱使着他,不停往前走。即便不愿意,也会一直守护着云城。
第一个发现宁玉这般心态的是龙婆,所以她选择让宁玉成为阴差,让他和外界产生联系,让他在别人的故事里体验各种情感。
第二个发现的是宋时祺,他看穿了宁玉藏在眼底的漠然。
宋时祺早就想告诉宁玉,他活着,不是因为什么阴差,也不是为了龙婆嘱咐的要照顾好小叶子,甚至不是为了找回那些记忆。
如果可以的话,人应该为自己活着。
宋时祺俯身下来,平时着宁玉的双眼,一字一顿:“宁玉,如果非要有理由才能活下去的话,我可以陪你寻找那些理由。如果像开心的话,不如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开心?”
宋时祺很少说这么多话,面色又认真,宁玉不知道该说什么,宋时祺想要什么样的回答,目光躲闪几秒。宋时祺却只是不说话盯着他,看得他忍不住缴械投降,“好了好了我认输,别这么看着我啊,我现在是病号。”
“你是想休息?”
“不是,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想让你给我解梦。”
宁玉表情很是认真,刚刚说得还好好的,宋时祺突然冒出这么大一段话。说他是绕开话题也好,真的在意那个梦也好,总之宁玉又问了一遍:“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对我很重要?”
宋时祺愣了一秒,又垂眸思考片刻,回答:“既然这么问了,也许是吧,可是你不是也说,他让你很难过吗?”
宁玉摸着下巴想了想,还是回答:“确实很奇怪,梦里面我好像在害怕什么,如果真有人对我很重要,却又让我害怕什么,那我应该是在害怕他离开吧。”
宋时祺轻轻“啊”了一声,“是吗.......也许吧......”
宁玉突然眯眼看着他,神色古怪。宋时祺心虚地摸摸自己的脸,“怎......怎么了.......?”
宁玉还是盯着他,直看得宋时祺心里发毛。
“你压根就不会解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