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西界现在掌权的是梁晏清,他祖父的话只是一些穿耳过的废话。梁晏清不喜欢听,也不爱听,所以这些年他也极少回梁家。
“忙。”梁晏清轻飘飘的一个字推了梁宽宥的邀约,中午的时候梁晏清撑不住困意,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他是被噩梦惊醒的,梦里他再次回到了98年那个夏天,柯士甸道西1号,顾宗霁从擎天半岛的27楼一跃而下,他赶到门口时顾宗霁的身子已经跃出窗外了,他拼了命地冲过去只为了拽住他,可还是晚了一步。
他亲眼看着顾宗霁碎成血肉,他也随之落下,与他血肉拥抱。
噩梦中惊醒时梁晏清第一时间望向日历本,万幸依旧是1995年,依旧是那场黄粱梦中。
暮色降临时,梁宽宥的车准时停在西界大楼门口,车上下来的是梁宽宥最亲信的助理贺文特,贺文特早些年沦落街头,是梁宽宥赏了他一口饭救了他一命,而后这一生都在为梁宽宥做事,甚至连家都未成。
刘思礼带着贺文特敲醒梁晏清的办公区的大门时,梁晏清正打算去接顾宗霁回家,早上左梅告诉他的收工时间。
“晏清,阿爷喊我接你回梁家吃饭。”贺文特一身黑色西装守在门口的位置,意味也很明显,今晚他会不择手段将梁晏清押送回梁家。
梁家坐落在香港岛南部的浅水湾,梁晏清依旧记得十六岁时被贺文特接回这里时的场景,院内院外站满了人,他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走进了别墅里,客厅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是梁宽宥,他的父亲与母亲抱着年幼的弟弟围坐在一旁,同这些人一起观赏着他这个外来之物。
“梁晏清。”他的名字被梁宽宥高声提起,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他只知道所有人的目光不在和善,甚至带着几分攻击。
而后他的日子,就像是烈狱一般。
所有人都要他死,可他偏偏一次又一次的活了下来。
梁宽宥也觉得意外,他原本只是想拿他当一把钝刀,挡掉所有的针芒后,在弃了。
可他没想到,这把钝刀会变得如此锐利,直到自己与三房的儿子意外死于街头时,他才意识到事情已经开始脱离了他的掌控,他想收回这把钝刀,可却发现自己也被拉下了台。
西界拱手让位,他梁宽宥败在了二十岁的梁晏清手下。
“阿爷。”梁晏清淡漠的声音出现时还有几分心悸,梁宽宥望向门口处的来人拧紧眉头,又是一两年未见,他似乎又成熟了些。
年少的稚气不在,多的是成年人的算计。
“上桌。”梁宽宥的声音铿锵有力,丝毫没有年长者的老态。
梁晏清位居下座,手里的菩提手串未曾离手,那是在提醒他仅存的一丝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