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启他其实是很——单纯的一个——孩子。”
张辞不信:
“我都看见他床底下那些春宫册子了。”
“。。。。。。”刀疤马一张脸憋的通红,“就算他看这些——也不一定就会。。。。。。”
张辞逼近:
“难道你和老李到了那样的地方你会不干点啥?”
“我——”
“天朗气清,云卷云舒。满眼都是一碧万顷万里无边的草原,天上的云都是羊毛的模样,地上的牛都是你的。身后有一定不大不小的帐篷,虽然不大可是住两个人也绰绰有余。那里没有人认识你们,一切都是新的开始。老李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走到你跟前替你擦放牛热出的汗,还柔声对你来一句‘辛苦了,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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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马深吸一口气,不敢再咽,满脸通红。
“你——你你你——”
张辞用一种怜爱的神色看着刀疤马,致命的问:
“这样,你还想回来这糟地方打仗吃灰吗?”
“。。。。。。”刀疤马脸红的能滴出血,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们。。。。。。我们。。。。。。”
张辞翻了个白眼又躺了回去,嫌弃的说:
“得了吧,知道你不会回来了。没人怪你,没人嫌弃你,也没人鄙夷你。”
“那——那你还这么问。”
张辞翘起一只腿:
“这么多天了,也不见他们送个信回来,前头北疆那边也到了风雪季,也打不了仗。咱们就在这儿干守着?”
刀疤马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根木头:
“不然呢?北疆随时都有可能继续打过来,也不知道他们那边阻断北疆物资的想法行不行得通,能不能做成。行不通还是要靠我们这里硬打,做不成还得想办法把人捞回来。”
刀疤马削着木头:
“总不能把他们留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又没人认识他们。做不成,也没人给立个木头。”
“。。。。。。”张辞看着刀疤马,没说话,一脚踢掉了他手里的木头。
“诶——”
“胡说什么不着调的,指不定那两个狗男女跑哪里潇洒快活造人去了。说不定一会儿他们就牵着两个被太阳晒的黝黑的胖娃娃回来了。”
刀疤马皱眉看着张辞: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觉得就这短短的一个多月,应该生不出孩子。”
“。。。。。。”
“两个就更不可能了。”
张辞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邵启啊邵启。你最好争气点,好好抓住宋小姐的心,不然我们往后就是没娘的孩儿没水的菜——饿死渴死的命啊。”
“。。。。。。其实你也大可不必这样,朝廷不会对我们视而不见的。好歹邵启也是他上头册封的将军,别的不说,不饿着我们这点体面还是要给他的。”
张辞心如死灰:
“那你看霍将军那里几时有过粮?哪次不是他自己到处走镖跑来的?”
“。。。。。。”
“见过啃家底的没见过啃将军的。往后我们的日子会不会更不好过?毕竟连将军都没了。”
刀疤马捡起地上的木头继续削了起来:
“不会的。邵启的命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还要硬。当年整个徐州都在通缉他,他都没死,反而上山当起了土匪,现在还混了一个将军当。这命还真是稀奇。”
张辞看着头上支出来的伞骨,鬼使神差的说:
“当年邵启究竟是因为什么被通缉来着?”
“。。。。。。”刀疤马没说话,先是削了一会儿木头,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小把木贼草,细细打磨起来。磨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好怎么说了。
“邵启那个时候,还年轻,十六七岁,正是憋不住的年龄。邵启家败得早,七八岁的时候就败了,他们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上上下下也有块一百口人。男的要不被捉到牢里要不就被流放到其他地方去了。宜州、荆州、东郡。。。。。。哪里都有可能。剩下的就只有一群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和一群老弱病残。他们本来是想干脆分了家,各自去过活谋生,可是他们发现那些老人和襁褓里的小孩总要有人来照顾,分开了他们就跟等死没什么两样。”
“好歹是一家人,所以这个家最后也没有分成。大家还是一起生活,女的就在家里绣花替人洗衣服赚钱,一些孩子大一点了就去外头砍树,饭馆里打杂什么的。”
“有一回,饭馆里有个人闹事,喝醉了非要带人家一个打杂的姑娘走。牵扯不过,邵启仗着以前学过棘手就动了手,也就是那个时候邵启才反应过来,他还算有点本事。于是就跑回去跟他娘说他要学武,学了武去走镖。”
“他娘没说话,可是却把家里能拿出来的钱都给他了。就这样练了几年,他觉得可以了,能出师了,就准备回去带着家里的男丁走镖。可是就在这一天,他在街边遇到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长得怪清秀的,嘶——听他们说还有点雌雄莫辨的味道。”
“那小姑娘也是苦命人,家里大人死了,没钱下葬。正在卖身葬父,然后就被一个当地有名的恶霸看上了,不但对人家身后的草席不敬,还想直接把人小姑娘掳走。”
“然后他就出手了?”
刀疤马点了点头。
“他年轻,下手没轻没重的,失手把那个恶霸打到河里,淹死了。”
“。。。。。。然后他就带着家里所有人一起上山当了土匪?”张辞用手戳着伞骨。
刀疤马点了点头,对手上的木屑吹干净。
“先是在他们那里干了几回儿,被恶霸的家人里发现了,没法子才又跑来这边的。”
张辞看了眼刀疤马手里那根形状诡异的木头,眯起眼:
“老马,没有人会喜欢你手里那根搅屎棍的。”
“。。。。。。”刀疤马怀疑,“真的吗?”
“真的。”张辞诚恳的说,“比宋小姐送给邵启的香囊还真。”
“。。。。。。”刀疤马苦恼的看着手里的木头,叹了口气。
张辞正要准备安慰,上头城墙就跑下来一个士兵,跑到一半就十分激动的探出身子:
“大人!将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