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方聿寻和孟时禹在尴尬的氛围中吃了早饭出了门。
在去往城中村找连振丰的路上,两人就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样,分坐在车后座的两侧,中间像是隔了一道银河。
“禹哥,你昨晚答应曲舟白今天上午和他谈设计方案的事儿,还去吗?”方聿寻忍不住打破了平静。
“去。”孟时禹随口应道。
方聿寻抿抿嘴,算了一下时间,现在他们要去试探连振丰,就算进行得顺利,折返回去也是中午了,下午一点孟时禹还帮他约了医生,哪里有时间分给曲舟白?
“时间不够吧?”方聿寻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够了,等回去的路上视频会议就行。”孟时禹深觉这是一个高效率的好办法。
方聿寻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他甚至能想到曲舟□□彩的脸色了。
“你有时间想这些,还不如想想一会儿见到连振丰要怎么说。”孟时禹提醒道。
方聿寻咧嘴一笑:“放心,我有数。”
两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城中村的一处路口,方聿寻和孟时禹为了看上去不那么招摇,直接在路口就下了车。
越往里走,烟火气就越重,比起主城区里的繁华奢靡,这里的熙熙攘攘更让人放松。
“油炸糕来一个不?”方聿寻看向孟时禹。
孟时禹摇摇头表示自己吃不下:“早上不是刚吃过饭?你没吃饱?”
“吃饱了,单纯就是馋。”方聿寻一边说着一边买了一个,边走边吃,“好久没买过了,还是这个味儿。”
孟时禹盯着方聿寻看了几秒,脑海里是半年前方聿寻嫌弃路边摊不卫生的娇气模样,和现在吃嘛嘛香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忽地,孟时禹想起了昨天父亲说的话。
如果恢复了记忆,方聿寻会变回从前那样吗?
“禹哥?”方聿寻伸手在孟时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什么,走吧。”孟时禹没什么情绪地笑笑。
算了,不想了,顺其自然吧。
方聿寻看着孟时禹的侧脸,意味不明地舔了舔嘴角的油,琢磨着禹哥可能是最近太累了,看样子得找个时间带他放松放松去。
接连过了三个岔路口,两人总算是找到了连振丰的废品回收站。
这地方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小很多,与其说是废品回收站,不如说就是一个自己住的小平房,把前院的门仓改成回收废品的地方,东西堆得多了,转个身都费劲。
方聿寻走近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工字背心蹲在地上修着小马扎,洗到发白的牛仔裤兜里揣着不同的修理工具,身后还放着不少等着修理的玩意儿。
“你好,请问您是连振丰吗?”方聿寻开口问得直白。
那人听了疑惑抬起头:“啊,是我,要卖啥?要是多的话,可以上门回收。”
“不是,我们不是来卖东西的,是这样的,您还记不记得昨天上午有个老爷子到您这来卖废品?他不小心把去世的老伴儿留下的东西混进废品里了,回家发现唯一的念想不见了,伤心得不行,我是社区的工作人员,大爷托我过来帮忙找找,想着能不能找回来,您看方便让我们找找吗?”
方聿寻一边说着,一边多看了连振丰几眼,对方身材不算高大,但许是经常干力气活的缘故,身上的肌肉很结实,看面相,倒的确符合邻居说的憨厚模样,但他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诶嘛,这也太不小心了。”连振丰一听顿时皱起眉头,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擦擦手,“你们说说是啥东西,我帮你们一起找,昨天的东西都还在这,要是真混里面了,肯定能找着。”
“是一个老式的吊坠,里面是老两口的合照,东西挺小的,不麻烦您,您告诉我们大概位置,我们自己找就行,不会给您弄乱的,找完我们一定恢复原样。”
方聿寻一副不好意思麻烦人的模样。
连振丰犹豫了一下,歉意道:“那也行,就在西北角儿那边儿,你们先找着,等我把这边的活儿弄完,就去帮你们找。”
“诶,谢谢您啊。”方聿寻连连道谢,说着就拉着孟时禹往里走。
进去的时候,孟时禹留了个心眼儿,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但连振丰似乎真的是急于把别人送来的东西修完,和他们说完之后就是埋头干活儿。
“方聿寻,你编这么个借口,就不怕被戳穿?”孟时禹刚才都替方聿寻捏了把汗。
方聿寻做了个嘘的手势:“什么借口,我这是事实,昨天托人特意问的,昨天上午的确有位老爷子来卖过东西。”
孟时禹狐疑道:“那吊坠……”
“吊坠是我编的,赶紧找线索吧,看看连振丰是不是真的只是个收废品的,注意看看边边角角,还有捆扎的手法,经常收废品的和为了伪装布置的肯定不一样,仔细看看。”
方聿寻说着就已经开始上手翻找了。
孟时禹听了也不再多问,立马上前帮忙。
此时的外面,连振丰一边把小马扎修得咯吱咯吱响,一边饶有兴致地瞥着里面那两人的一举一动,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
“和聪明的人玩游戏才有意思,找吧,慢慢找,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