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宁公主抬起头看着班少宣:“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她要卸我的权啊,我做错什么了?我哪里不如她意了?还是我哪里不如李谕了?他不就是比我年长几岁吗,就因为他是长子,就该什么都是他的吗?”
她气的将面前酒杯茶盏全部扫落,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我不服气!我不服!”
班少宣扶着她劝道:“公主少安毋躁,如今圣上正为湖州水患忧心,这圣旨才下,您就去争辩,岂不是更让圣上觉得您重私利而不重国家?”
元宁公主虽然还在气头上,但安静了下来,似乎真有些听进去了。
班少宣又道:“就算您心里再不满,也要绝口不提职权变动的事,圣上说什么,咱们就做什么,就算是母女,可君王毕竟是君王,在大是大非上,您跑去讨价还价,会更让圣上生嫌隙的,您看这回不就是让太子捡了个便宜吗?”
“太子的城府可比您深多了,看他平日不声不响的,也不招圣上待见,结果呢,竟把中书省交给他了,这是准备要放权给他了呢!”
元宁公主冷笑一声:“先让他得意几天,早晚我让他栽个大跟头!”
班少宣道:“圣上虽然眼下看重太子,不过这赈灾一事也不是好办的,湖州水患拖拖拉拉的快有小一年了,至今还有那么多流民得不到解决,要是太子把这桩事给办砸了,辜负了圣上的信任,那可就有意思了。”
元宁公主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班少宣凑上去附耳说了几句,元宁公主摇摇头:“太子戒备心重得很,不会给我可乘之机的。”
班少宣一笑:“放心,您做不到,自然有人能做到,您忘了,太极殿那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地方。”
元宁公主反应过来:“你说崔凤龄?”
又摇头:“她是个人精,想拉拢她,恐怕没那么容易。”
班少宣轻笑一声:“再精明的人,也有自己的软肋,只要您拿住她的软肋,就不怕拿捏不了她。”
*
因这道圣旨,朝廷里“太子党”和“公主党”针锋相对,又起风波。
元宁公主特意安静了几天,才递了牌子匆匆入宫觐见。
刚到太极殿门口,就遇到正从里面出来的太子。
兄妹两个互相看了一眼,到底是元宁公主先耐不住性子开了口:“哥哥都接管中书省了,如今可是大忙人啊,还到母亲跟前献什么殷勤呢?”
太子根本不将元宁公主视为威胁。
反正他这个妹妹啊,多半的脑子都用在口舌之争上了,还剩一点脑子,也就在男人身上了。
你叫她干正事,她能干出什么来?
他只是淡淡一笑:“妹妹要是为了湖州的事来,恐怕要跑空了,母亲已经正式任命我为巡抚钦差,你现在想插手,晚了。”
元宁公主闻言立刻捏紧了手,抬起眼来:“哥哥啊,有时候真不怪我讨厌你,是你事事都要和我争,你到底凭什么啊?你有什么底气啊?不就是比我早生几年吗,尉迟府逆贼的儿子,也配做太子?”
太子冷笑:“尉迟府不配,你柳家又算得上什么东西?一介庸碌之辈,要不是你那个亲爹有几分姿色入了母亲的眼,柳家还不知道在哪个草垛子里打滚呢,给尉迟府提鞋都不配!”
元宁公主简直气得血逆:“李谕!你敢把这话拿到母亲面前再说一遍吗?”
太子讥讽:“还用我说吗,有你这张巧嘴,母亲什么听不到?”
他低下头,瞥了一眼元宁公主:“配不配这句话,轮不到你来问,这些年你在上京奢靡无度,纵情享乐,你以为太极殿的眼睛是瞎的?哪一次星夜兼程千里出巡不是我?哪一次边关急报赈灾抚民不是我?哪一次难啃的骨头不是我?”
“你呢,你算什么,在上京的温柔乡里酒池肉林,贪图享受,蓄歌伎,养面首,越制修建府邸,你为朝廷做过什么?现在你要来争了,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妹妹啊,你也长大了,学学做人吧,无才可以,勿要无德。”
太子的目光轻蔑的扫过,元宁公主站在原地,朱红的蔻丹如血一般刺目,冷笑道:“多谢哥哥指教。”
待太子走远,她脚步不稳,被宫女一把搀住。
宫女道:“殿下还要去面见圣上吗,奴婢这就去通传。”
元宁公主盯着太子的背影:“不,我要去见崔尚宫。”
“敢轻视我的人,我一定会让他得到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