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晚跟在她身后,也不敢出声。仅仅半天时间,就受到这么多的冲击,轻晚担忧地望着鸾鸠失魂落魄的背影。
回到院子,推开房门,径直地躺在了床上。她就如同婴儿般蜷缩着,抱着自己的双膝,沉默着,像是睡着了一样。她和魏锦羽长得一模一样,就跟镜子里走出来的人一般。
鸾鸠不相信,经常面对魏锦羽的薛梅不知道自己是她的外孙女。她知道,她知道!!,可仍旧还是让老药把她做成了药人给姜佑宁续命!
魏锦羽,明知自己是她的孪生妹妹,也依旧欺骗她,利用她,伤害她……
而她在梦中都渴望见到的娘亲,是亲手造成这所有噩梦的始作俑者!鸾鸠感觉脑子跟乱麻一样,心口像是刺进了千万支箭,千万个窟窿汨着鲜血!
这比廖靖邺杖责她,桂嬷嬷毒她都来的崩溃。明知是血亲,可伤害她比谁都要狠。
为什么会这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母孪生,被遭遇这一切的却偏偏是她?
为什么?为什么……
夜深了又深。她从床上起来,仿若行尸走肉一般,挪着脚步往外。她仰头,雪在脸颊,然后缓缓的融化。满眼的黑暗,只有那一片片的白。鸾鸠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爬上的房顶。
她站在那房顶,举目四望。像一只走丢的幼崽,想要找寻一条回家的路。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这十六年,过得糊里又糊涂。
好像,终于找到一点点方向的时候,老天爷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她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活着的意义,又究竟是什么?
鸾鸠仿佛掉入了一个黑色的漩涡。那漩涡,仿佛有千万只手,拉扯着她往下坠。
她越是挣扎,就坠得越深,直到她的世界,消失最后一抹光亮。这样的活着,与死了,有什么两样?身体倾斜,鸾鸠望着天,身体往下落。雪花,落进她的眼中,融化成了她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她缓缓闭上眼。就这样结束吧……突然,腰上一紧,整个人旋转起来。鸾鸠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清隽俊逸的脸。男人揽着她的腰,漫天的雪花,飞舞。落地。鸾鸠刚站稳,男人便撤掉她腰间的手。
“一去静轩回来,就整这幺蛾子!怎么的,是又想摔个三长两短,赖在锦思头上?”
鸾鸠望着眼前这长身玉立的男子,一身湛蓝色的长袍,一蓝色发带束发。孑然清爽,英俊潇洒。
丞相府的长孙,三公子蔚长舟。。她也只在初一回来的那次家宴上见过一次,后来每次用膳他都没有到来。据说,这三公子幼时掉进池塘后,脑子傻了好些年。
后来好了起来,可也是斗大箩筐的字一个也不认识。丞相府也权当废物给养着了。
“瞪我?”
蔚长舟翻了个白眼,侧身靠在院子里的树干上。因着倚靠的力道,树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魏锦羽,我跟你说,今夜的雪积得不薄。你要从……屋顶跳下来,摔不死。顶多半残。你要是真的想死,我给你介绍一地方儿。”
雪风灌进脖子里。鸾鸠一瞬间清醒了过来,想死?她忍过天寒地冻,耐过虫蝎蛇毒,为的不过就是活下来!她为什么要死!就算死,那该死的也不该是她!
“不!我不想死。”
她望着蔚长舟,一字一顿。像是表达着她的决心。这神情,叫蔚长舟一愣。他“啧”了一声,拧着眉心,踱步上前,凑近,凝视鸾鸠许久
“啧,你是魏锦羽吗?”
鸾鸠睫毛微颤,退开了两步。因为地上有积雪,抬脚不高,险些摔倒,踉跄了一下才稳住。
她瞪了一眼蔚长舟,没有回答,直接转身回了屋。
“嘭”地一声关门。将本来守在床边,不知不觉睡着的轻晚惊醒。她猛地睁眼,看见空无一人的床榻,立马惊跳而起
“姑娘!”
转过身,见鸾鸠背抵着门,才慌忙上前
“姑娘,你没事吧!”
摸到她一身的冷,轻晚心头一惊
“你去哪儿了?”
望着轻晚关切的眼睛,鸾鸠心头一热,觉得方才浑浑噩噩地从屋顶跌下来简直是傻透了。为了不在乎她的人险些轻视自己的生命,而留在乎她的人孤零零在这个世上。她简直蠢透了。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