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缨听着这话,只觉一头雾水,全然不明白这话中真意,然这细辛口出妄言,倒是令濯缨极为不悦,不卑不亢回了句:“本山君虽听不明白这位仙子所言何意,然自觉虽比不得二太子身份贵重,却也凭借一身本事修得了玄仙之阶,而今自立山门,算作是一山之君,倒也不至于如你说得这般低微。”
“你也知道自个儿的身份,不过是区区霍山君,竟也敢蛊惑水族二太子,妄想攀附水族之尊,毁我灵族与水族之姻缘,好大的胆子!”细辛已然恼羞成怒,不由得提高嗓音大骂濯缨。
濯缨听着话,恍然是为人泼了一身脏水,不觉看向一副瞧好戏模样的睚眦,一字一顿重复了一句:“我堂堂霍山君,竟蛊惑二太子?妄想攀附水族之尊?毁你灵族与水族之姻缘?”
“我何曾蛊惑二太子?攀附水族之尊?毁你灵族与水族之姻缘?”濯缨盯着睚眦,语气加重,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质问道。
“当着我的面,你二人……”细辛瞧着睚眦与濯缨四目相对,话中有话,不禁咬了咬唇,上前拦于二人当中,冲着濯缨道,“霍山君,恐还不知我是何人?我乃东君座下司药天女,细辛,亦是将嫁入水族的二太子妃。”
“原是将嫁入水族的二太子妃,失敬失敬……”濯缨听了这细辛的话,恍然明白了几分,原是睚眦的后院起火,竟烧到了她这霍山,遂一改先前冷淡神色,热忱作解道,“其间恐是生了些许误会,我确是山野小仙,自知配不得二太子这般身份贵重的,我与二太子不过是……”
不待濯缨将话说明白,岂料那睚眦伸手将濯缨一把揽入怀里,抢过其话茬,朗声笑道:“不过是生出了些许误会……阿缨,我待你之情意,你本是知晓的,何故因了气我,而故意在细辛天女跟前说这些气话。水族与灵族联姻,非我本意,你因此事气我恼我,不愿见我,我也纵你容你了,哪怕是你负气而走,我仍苦守霍山,候你足足三年,如今你归来,难道这气还未消去?”
睚眦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真切,眸底好似也藏了几分柔情,瞧着濯缨有些害怕,她还未听过这般渗人的说法,明明是睚眦为了向她讨回三百珠,而守在霍山整整三年不肯离去,如今怎地就变作了什么深情厚谊?濯缨似做梦一般,一霎惊醒过来:“你胡说些什么?明明是你……”
不待濯缨将原委道出,睚眦抬手捂住了濯缨之口,接着编瞎话道:“是,是我错了,是我不该瞒着你,我与细辛天女联姻之事。本想着,待我想法子解决了这桩婚事,再细细告知与你,岂料那些多嘴多舌的,将此事闹成如今这般地步,以至于你我之间,生了诸般嫌隙……”
“不是,你这些破事儿,与我何干……”濯缨越听越觉得古怪非常,这睚眦越说越离谱,眼看细辛的脸色愈发难看,濯缨连忙一把推开了睚眦,与细辛作解道,“细辛天女,我与这位二太子可是没有半分干系,你休要听他胡诌的这些浑话!”
然,濯缨越是这般作解,越教细辛觉得这二人干系不浅,脸色惨白,眸里不觉噙着泪花,恨恨道:“好得很,好得很!二太子既已与这位霍山君有了私情,从前就不该答应你我这桩婚事,如今婚期在即,六合八荒人尽皆知,闹成这般场面,我该当如何?我若就此放手,做个善人,成全了你二人美事,那六合八荒的神仙妖怪该如何看我?青帝座下司药天女竟比不得一介山野玄仙,教水族二太子退了婚?我若不肯放手,硬是要做棒打鸳鸯的恶神仙,九天上下岂非会传,青帝座下司药天女狠辣跋扈,还未过门则棒杀了水族二太子的旧情缘?”
濯缨见细辛说着这话,已然泪流满面,不由得生出几分恻隐之心,别过头看向睚眦,越发觉着这睚眦真不是个东西,竟厚颜无耻借着讨债之名,将这么位貌美仙子逼得如此进退两难,她可不能助纣为虐,遂开口道:“细辛天女,你先听我说,我与这位二太子当真无甚干系,他守在我霍山三年,全是因了……”
“阿缨——”睚眦又一次欲阻拦濯缨,奈何濯缨先一步料得其作为,遂飞身落于老树梢,稳稳坐下,双脚荡开裙摆在风里,颇为得意道,“他是为了找我讨要三百珠!先前,我不过借了他三百珠,这位二太子竟为了三百珠,在我霍山死守了整整三年,就是为了讨回我借的三百珠!”
“濯缨——”睚眦瞪了濯缨一眼,脸色十分难看。旁边的细辛听了濯缨所言,竟也不为所动,以袖拭去脸上泪水,愈发伤心欲绝:“你也不必与我做戏,说这些有的没的与我知。我与二太子这桩婚事,本是东君与龙王定下的,我既不愿做洒脱豁达的善人,也不想做那死皮赖脸的恶神仙。你二人且随我到有情谷去,一切自请东君定夺!”
濯缨本是不愿去那有情谷的,奈何架不住这位细辛天女的哭诉,遂跟着他二人一道去了有情谷,来到浮华殿,五色云气缭绕间,花木扶疏,曲径通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