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电话铃声像是一道惊雷,轰地一下在偌大的大厅中炸开。大家的耳膜猛然遭受噪音的侵袭,纷纷歪在地上捂紧耳朵。
阵阵铃声震耳欲聋,响过四声后,一个稚嫩的童音接起了电话,“喂喂喂,是妈妈吗?是妈妈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像是潺潺流水般动听,“宝宝,是妈妈呀。妈妈有事不能回家,暂时见不到宝宝了。”
“那,那怎么办?我要妈妈!妈妈!”带着哭腔的童声陡然拔高,隐隐有大肆哭闹的架势。
电话那头的妈妈声音依旧轻和温柔,“宝宝,妈妈虽然不能回家,但是妈妈给你留了好吃的,还给你找了保姆呀。你要听妈妈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知道了吗。”
那道童声转悲为喜,咯咯笑道:“妈妈,我知道了!”
电话随即挂断,整个大厅重回寂静。
小满甩甩脑袋,努力驱逐着耳鸣带来的不适。她扶着柱子艰难起身,在抬头望向天花板的刹那一愣。
天花板上凭空出现了许多大洞,一些五颜六色的东西正从大洞中掉出,快速向大厅边缘的地面坠落。
众人慌忙躲闪,站稳后才看清掉下的东西:那竟然是甜点。一张床那么大的夹心饼干,小山一样的奶油水果蛋糕,三人拉手才能围拢的果冻,每样都有三个。
一个弹窗忽然出现在小满面前,“任务:喂饱巨婴。隐藏任务:杀死巨婴。”
小满默念了一遍任务,抬头看着位于正中央的那个尚未闭合的硕大黑洞。不出她所料,一坨粉色的肉从那个大洞中掉了下来。
粉肉砸得地板剧烈震动,小满赶紧扶住柱子,仔细辨别着掉下来的物体。
她在看清它真正面貌的同时厌恶地撇了撇嘴。那坨粉肉原来是个呈跪伏姿势的婴儿,只是过于巨大和肥胖,小满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
盘踞在大厅中央的婴儿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纸尿裤遮蔽重型卡车一样的身体,其余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鲜艳的肉粉色。他的四肢被柔软的肥肉包裹,肉与脂肪相互挤压,挤出一层层游泳圈的形状。他正试图抬起光秃秃的脑袋,但很明显,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难事。于是,他只能不断地在地上蛄蛹着,像条翻滚的蠕虫。
众人哭的不哭了,骂的不骂了,默契地噤声躲在柱子后,静待事态发展。
在经过几次失败的尝试后,婴儿终于借助手臂的力量成功地坐了起来。他歪着脑袋咯咯笑,伸出两只滚圆的手拍打着自己的肚皮,像是在庆祝自己的成功。
他自娱自乐了一会,从他圆滚滚的肚皮中蓦地传出一声咕噜声。婴儿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哇哇大哭起来,“饿了!饿了!我饿了!”
那哭声虽然也尖利难听,但远不及最开始的铃声刺耳。众人原本打定了主意要无视,谁知他快速扭头,目光精准地锁定到众人藏身的柱子,“宝宝饿了!宝宝饿了!有吃的吗!”
如此,小满得以窥见他的正脸。婴儿短粗的脖子也有着一层层游泳圈,远远看去像是墩子上安了个肉球当头。一张扁扁圆脸上五官大得出奇也平得出奇,像是硬镶上去的粗糙装饰品。他一双骨碌碌转动的眼睛没有属于婴儿的懵懂无知,只有显而易见的怨毒。
“这,这是小孩?”原本和女朋友抱头痛哭的男人迟疑着发问,将女朋友往身后护得更紧。
小满与婴儿对上了视线,婴儿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般嚎啕大哭,露出嘴中的上下两排苍白色牙齿,“要饿死了!要饿死了!”
“快,喂他吃东西!”小满皱眉撂下一句话,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离婴儿最近的是一块夹心饼干,小满使出了吃奶的劲推它,饼干几乎一动不动。幸好紧随其后的凯文拉着滑板社的五人前来帮忙,有的用力推,有的在左右两侧控制饼干的移动方向,终于,饼干以最短距离来到了婴儿目光所至,触手可及的地方。
婴儿看见饼干停止了哭闹,于他们而言像岩石一样难以推动的饼干,在婴儿的手中却像是一个迷你款食玩。他粗暴地将饼干塞进嘴中飞快地嚼着,碎屑四溅。那架势不像是在吃东西,而像是解决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他将最后一口饼干咽下,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忽然拍着手咿咿呀呀地唱起歌:“宝宝小,小宝宝,宝宝一定要懂礼貌,进屋先敲门,敲门要问好。”
他将这几句算不上歌谣的歌谣翻来覆去唱了三遍,然后垂下脑袋咂咂嘴,就这样坐着睡着了。
大家警惕地竖起耳朵等了半晌,确认婴儿发出的鼾声平稳,呼吸均匀后,放心地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靠北啦,什么鬼……”扶住膝盖大口喘气的灯泡惊魂未定,紧张得直舔嘴唇。
小雅的脸色也不太好,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犹豫道:“咱们这算不算把他喂饱了?你们看,他都吃饱睡觉了。所以,咱们怎么还不能出去?”
“那就说明他还没饱,还得继续喂他,”小满终于喘匀了气,她直起身,伸手在大厅中虚画了一圈,“这里还有八个吃的,少说也得再喂他八遍。”
小雅原本就煞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她后怕地摆手,每个动作都在诉说着拒绝,“刚才那一推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是真的不行了……再,再怎么说我也得缓缓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