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陛下对那个妖妇的丹药可是十分受用,不过雕虫小技罢了,哪儿能比得上我的五石散呢?”
曹爽打断他们道:“你们呐,还是多提防一下司马懿吧。此番若是得胜归来,那他在朝中的威望可就更高了!”
夏侯玄说道:“我和子元素来交好,子元为人谦逊恭谨,徽儿在司马家多年也未曾发现蛛丝马迹,是不是我们多虑了?”
曹爽冷笑道:“越是恭谨谦逊就越是说明狐狸尾巴藏得深,
家父在时,无一日放松过对司马家的警惕。泰初,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夏侯玄说道:“我永远效忠大魏,若是司马氏果有不轨的行为,我定然不会姑息。”
连月的大雨终于停了,此时魏军的围城工事已完成,襄平城在包围圈之中已然成为了一座孤城。”
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带领魏军兵临襄平城下,此时大军士气正盛,将士们攥紧手中的剑戟,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战马的铁蹄跃跃欲试,仿佛随时会挣脱主人的缰绳冲上去把城池踩碎。
战争会让一切变得癫狂,不管是人还是牲畜。
随着司马懿下了攻城的将令,战鼓声、兵士的呐喊声直上云霄。撞击城门的冲车在最前面,它每一次沉重的撞击声都像是为燕军而敲响的丧钟,悠远而苍凉。
士卒们用盾牌遮住头部手执勾链在云梯上冒死攀登,城墙上的燕军做着困兽之斗,箭和石头密集如雨一般倾泻下来,火舌趁着风势如毒蛇吐信一般顺着云梯吞噬掉士卒们的生命。前面一批攀登城墙的士兵被击溃,马上有第二批第三批如海浪般涌了上来,他们不能后退,也不敢后退,他们不是不怕死,而是想全家都能活下来。
此时的襄平城中已是一片惨状,城中早已粮尽,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杨祚见势不好,打开城门率部投降。
城破之时,公孙渊父子在数百骑兵的保护下突围向东逃走,曹魏的远征军急行追击。
公孙渊父子到达梁水边,水面上一只小船停泊在岸边,一个渔夫坐在船头垂钓。
公孙渊连忙下马对那渔夫喊道:“船家,赶快把船划过来载我们渡河,我是燕王公孙渊。”
那渔夫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而是轻轻地哼起了东吴的民歌。
公孙渊面露惊愕之色,他拔剑问道:“你是东吴的人?你们东吴派来的援兵呢?”
那渔夫回道:“船渡有缘人,怕是渡不了燕王了。东吴没有援兵,东吴只有为那一万多枉死他乡的好男儿报仇雪恨的人。”
那渔夫一抬手,只见从袖子里飞出一把刀直中公孙渊的眉心,他冷笑了一声跳入梁河水中不见了踪影。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响起一片喊杀声,曹魏的远征军追了上来,公孙渊的儿子拔剑自刎倒在了地上,随着他父子二人相继殒命,辽东也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之中。
襄平城内,司马懿全副铠甲率部进入公孙渊的宫殿之中,文武官员战战兢兢拜伏于地。
司马懿扫视着匍匐在他脚下的降臣眼睛里露出一丝轻蔑与不屑,他开口说道:“国破君亡,臣辱失节,本太尉欲保全你们的名节。”他停顿了一下冷冷地说道:“去给你们的燕王殉葬吧。”
满朝文武闻之丧胆叩头跪拜求饶不止,司马懿更觉厌恶:“诸位大臣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是放心不下大燕的子民吗?传我将令,屠城三日,凡十五岁以上男子皆斩于市。”
群臣被拖拽出殿外的时候皆咒骂不止:“司马懿,你是个畜牲,你会遭到诅咒你会遭到报应的……”
一旁的司马昭上前准备进言,被司马师拦了下来。
司马昭看着眼前的襄平城血流遍地尸积如山如人间炼狱一般不禁胆寒。他不敢反驳自己的父亲,对父亲和兄长无条件地服从是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做的事情。
司马昭对身边的司马师说道:“兄长,襄平的百姓都说……”司马昭喉头一紧,后半句话没能说出来。
司马师接着他的话说道:“说父亲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司马昭痛苦地说道:“为什么一定要屠城呢?”
司马师说道:“子上,我们劳师远征,虽然铲除了公孙渊,但是他治下还有带方郡、乐浪郡、玄菟郡,如果不对他们有所震慑那么日后还会再起祸端。我大魏尚有吴、蜀之患未平,不可能再发动如此大规模的远征,所以父亲也是用心良苦。子上,欲成大事就不能瞻前顾后妇人之仁,如果遇事不决不能当机立断一定会反受其害。”
司马昭拱手说道:“谨遵兄长教诲。”
司马师又说道:“你一定知道宗亲们对我司马家多有忌惮是因为‘三马同槽’之说吧。”
司马昭回道:“有所耳闻,据说是武帝在时做的一个梦。”
司马师紧接着说道:“对,‘三马同槽’之说由来已久,只是近日来我的耳边总是传来一些风言风语,有传言说道‘牛继马后’”
司马昭愣了一下说道:“兄长说的莫非是牛金?”
司马师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司马昭咬了咬后槽牙说道:“我去了结了他。”说着便要去找牛金。
司马师说道:“子上,不可莽撞,用那把阴阳转向酒壶。”
司马昭回道:“是,兄长,请兄长放心。”
司马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开了,司马昭站在原地愣了很久,他隐约感觉到了一场看不见的风暴,而他正站在了风暴的中心,他知道他一步也不能后退,否则身后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