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髦端坐在龙椅上脸上是不容侵犯的威严之色:“众卿免礼。”
:“谢陛下。”三人起身侍立垂首待命。
曹髦站起来走到他们身边激动地说道:“孤身为大魏皇帝却不是这大魏之主。如今司马昭意图篡位之心昭然若揭,孤不能坐等被废的耻辱!今天孤就要与你们一同去讨伐司马昭,铲除奸佞、拨乱反正!”
王沉、王经、王业三人闻言大惊失色。
王经劝阻道:“昔日鲁昭公无法忍耐季氏专权,讨伐失败后出走被天下人所耻笑。如今司马氏专权已久,朝廷内外四方之臣都为其效命而不顾逆顺之理,况宫中宿卫空缺、兵甲不足,陛下无所倚仗,如若冲动行事后果不堪设想,陛下三思而行啊。”
曹髦从怀中掏出令牌扔在地上说道:“孤执意如此,就算失败也不过一死罢了,更何况还不一定会死!孤这就去禀告太后,杀了司马昭!”话毕,曹髦不顾王经的阻拦向内宫走去。
王沉、王业趁皇帝离开,互相使了个眼色退出殿外。
王经知他们必是要去向司马昭告密大骂道:“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徒,你们枉为人臣……”
曹髦回来看不见了王沉和王业知计划已败露,他拔出剑道:“众侍卫听命,随孤兴王业、诛奸邪、斩佞臣!”
曹髦随侍的亲卫、奴仆等人聚集了几百人拿着武器随驾出征,曹髦登上辇车鼓噪而出。
司马昭的弟弟屯骑校尉司马伷闻变带着手下入宫,在东车门遇到曹髦的人马。
曹髦的左右侍卫呵斥道:“司马伷,陛下的圣驾你也敢拦,你是想造反不成!”
司马伷面对皇权的威严一时没了主张,只得退让到一旁,他带领的兵士更是慌忙放下武器跪伏于地。
曹髦率众继续前进,行至皇宫南阙迎头撞上了贾充的军队。
曹髦挥剑道:“孤乃大魏天子,胆敢造次者诛尽九族!”
在皇帝面前众军士习惯性地放下了武器,贾充此时也神色不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太子舍人成济问贾充:“大人,形势危急该如何是好?”
贾充说道:“司马公养你们何用?还不是为了今天!”
成济接着问道:“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贾充咬了咬牙道:“要死的。”
成济闻言竟不假思索拍马冲到曹髦面前,曹髦剑指成济怒吼道:“匹夫,安敢无礼!”
成济不答话用长矛刺向曹髦,长矛穿透了后背,曹髦口吐鲜血从辇车上摔了下来当场毙命,众皆哗然。
司马昭得知皇帝已死,故作大惊,跪在地上痛哭不已,演绎了一出因悲伤过度而晕厥倒地的戏码。
龙御归天,太极殿内的帷幔已全部换成了白色,众人皆全身缟素。
司马昭在殿内来回踱步道:“事已至此,该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啊。”
钟会眼珠一转说道:“陛下无德,太后欲废帝已久。此次陛下听信奸人之言要杀太后和大将军,不想被人误杀,还是早日让陛下入土为安吧。”
司马昭说道:“士季言之有理。”
一旁的陈泰说道:“大将军,要想堵住天下人之口,恐怕只有杀了贾充以谢天下。”
司马昭双眉紧锁,他思索良久后正色道:“成济弑君罪大恶极,将其千刀万剐,诛灭三族。”
可叹成济本想攀高结贵却成了替罪羊落得家破人亡、骂名千载的下场。
甘露五年(公元260年)五月,司马昭与众臣商议立常道乡公曹奂为帝,同年六月初二曹奂继皇帝位,改年号为景元。
脚下的土地坚实,头顶的日月恒长,人们将那些日复一日的风景都看倦了以后就会忘记人有旦夕祸福,就会忘记那些日日在眼前的人竟是会死去的。
阮籍在梨树下与山涛下棋,阳光明媚、清风徐来、闲云舒卷,是那样好的天气,是那样寻常的日子!
阮籍落下一子道:“巨源兄,今日连输你两局,这局我可是非赢不可。”
山涛笑道:“嗣宗成日和伯伦在一起纵饮,这棋艺可生疏了不少啊。”
阮籍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偶然输给你罢了。”
正在这个时候阮籍的家仆急色匆匆而来,他一进院门便扑跪在地。不待阮籍询问,那家仆便哭诉道;“二爷不好了,老夫人她谢世了!”
山涛闻言夹着棋子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阮籍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安慰自己的好友。
阮籍仿佛是没有听懂来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起风了,梨树叶哗哗作响,花瓣零落如雨簌簌地落下来,当雪白的花瓣落地的时候阮籍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如同盲人一般。
阮籍木木地说道:“巨源兄,胜负还未决,该你了。”
山涛已觉鼻子有酸涩之感,但是他极力地克制着,他怕自己的眼泪震碎阮籍那层脆弱的外壳。
山涛将棋子落盘,那棋子和棋盘撞击出的声音竟震耳欲聋。
阮籍似乎是在全神贯注地下棋,他看起来是那样的专注仿佛身外无物,但是他渐渐感觉到体内排山倒海而来的情绪猛烈地一下下地撞击着他的心。
阮籍将棋子推乱道:“罢了,败局已定。巨源兄,改日再下吧,告辞了。”
山涛看着阮籍颓丧离开的背影拱手说道:“嗣宗,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