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本欲转身离开,听到我的话脚下一顿,言语之间带着微微怒意:“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袖,我慢慢踱到他身前,耐心解释道:“让我看人可以,但去天阙院看人,恕难从命。天阙院是兰香坊的禁地,想是我家公子在月华姑娘那儿呆得太久,脑子糊涂了,才给我安排这样的差事儿。烦请您回去通报一声,让他注意点儿分寸,即便是如今这般情形,越俎代庖也是讨人嫌的。”
“你……”来人被噎得话都说不出半句,一脸的难以置信!我毫不示弱,昂着头冷冷看着他,满意地在心里点点头——要的就是这反应。此人行事,看着在天阙院似有几分地位,但话里话外夹枪带棒的,估计是在柳落白跟前没讨到好儿,便迁怒于我,故意在天阙院众人面前将话传的囫囵,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陷入两难的境地。
“孙长老,”说话间,一个身影闪在我身前,微微矮身,“林姑娘对天阙院知之甚少,难免对长老之言有所误会,待回了天阙院,小的自会向她解释清楚。当下,恐应尽快讯问此人,以免夜长梦多,凭生了变数。”
看着熟悉的背影,我比余火中噼啪作响的残木更加吃惊——原来,被唤做哑哥儿的不一定真是哑巴。
“六姑娘,请随我来。”低沉稳健的声音再次响起,内心的惊讶反倒变成了不自在,且不说其他几个玄衣人因着柳落白的话看向我的眼神不太友好,光是面对哑哥儿,我便心中惶惶,之前有一次借着三分酒意,我把他当作沉在海底的流瓶,将心中的憋屈和对柳落白的不满吐了个干净。如今倒好,落人以柄,悔青了肠子还得装作不在意。
“我便不去了,杏儿还在那边躺着呢。”我讪笑道,努力让自己内心涌动的情绪不那么明显。
哑哥儿眼底浮起浅浅笑意:“六姑娘不必忧心,我已着人将杏儿安置妥当。孙长老在天阙院中主司刑审,素来寡言,若无坊主点头,如何会传话与你。柳公子素来思虑周全,若非要紧事,断不会让姑娘亲自走一趟,还请六姑娘慎思。”
我微微蹙眉,心中虽是不愿,但哑哥儿的话句句在理,柳落白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既然特地交代了我,那定有他的考量。更何况,如今这青衣小厮乃是关键所在,或许能从他身上得知些有用的线索。
“这般会说话,怎地平日里总是装哑巴?”我忍不住小声抱怨道,“既如此,那便劳烦哑哥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