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芮懿不接招:“我没看见,谁看见的谁问。”
“操。”
“行了!瞧瞧你们畏畏缩缩一副死出样!”
姜清竹往楼顶瞥了眼,坐起来压低声音说:“见山,昨儿喝酒的时候咱家不是坐老游旁边么,看见那个......老游耳朵后头......”
兴师动众欲言又止的以为要问什么,今见山无语地扫视了一圈。结果发现个个都紧张地大睁着眼,就连冯勋都有点不自然地蹭着脖子。
今见山忽然起了点逗弄的心思。他先是扫了眼于曦,然后慢慢皱起眉:“耳朵后头怎么了?往完了放。”
除于曦以外的人:“......”
“呃——也没啥。”
“估计清竹看错了。”
“一群傻逼。”
冯勋将斜着的椅子坐正,撑着腿也压低声音:“清竹说看见他耳朵后头有嘬出来的印子,是不是你干的?”
今见山眉头皱的更紧,大伙儿一看表情就知道答案了。
“完了完了完了......”
“操,不是他。”
“合着老游半天有对象?”姜清竹来火了,咬着牙问,“嘛呢见山?昨晚嘛呢?”
今见山脸不红心不跳地问:“看见了?”
王芮懿咳了咳:“今哥,我是醉了不是瞎了,你俩亲的那地儿拐过去就我屋。”
“别打岔!”姜清竹压低声音喊,“你见山上赶着当小三?还是说是他妈情儿?他妈霸王硬上弓?”
“......”
话太难听了,今见山忍住,佯沉起脸又看了一圈:“有没有可能看错?”
“老游看着不像有对象的人,要真有对象他干不出来这种事儿。”赵别也皱着眉,转头问,“你确定自己看清楚了?”
“你说呢?我他妈是处还是七老八十了?”姜清竹恨恨地说,“那印子一看就他妈已经挂脖子上几天了。”
“我不信,他在乔纳尔说的那几句不像是借口。”
“说啥?”
“保密,反正要是真的,见山介意我不介意,”章铂钰耸着肩,“我没下限,他独自在叶拂耳寂寞了,我可以做那个排遣寂寞的人。”
今见山看他:“算盘是不是太响了?”
章铂钰:“一直硬憋着呢,没看我都不敢往跟前靠?要不你去问问是不是真有对象,问完你死心了我也就可以趁虚而入,到时候我俩不往你跟前凑,我悄摸藏着。”
今见山:“藏哪儿我听听。”
“你俩是他妈在这儿给兄弟们现眼呢?真没发现啊,咱一帮子真都是些贱嗖嗖。”姜清竹冷笑了声。
冯勋踢了踢侧伸过来的脚:“说话。”
“说什么?”沈容刻装糊涂地看他。
冯勋转了转手腕:“逼我动手?”
“你丫说不出口让我当出头鸟?操你大爷。”沈容刻提着凳子准备远离是非之地,结果还没挪一步,后颈就被旁边的人按回去。
“快点!”
众人:“大嘴巴说!”
“爪子撒开,叫声爷。”
众人:“爷爷快说!”
等冯勋的手撤走,沈容刻整理了下衣服又清了清嗓,看着桌面说:“见山,上星期不是去了老游的屋嘛,他说有事儿,有没有可能是搞极限的......”
“你他妈没别的屁放了?”今见山沉着声音打断。
众人左看看又看看,还没明白又是哪门子情况,猛然响起的一阵大笑声吓得全看过去。
石昊惊悚地往旁边躲了躲:“犯病?”
“哈哈哈——”于曦耸着肩指树底下的人,笑得话都说不利索,“玩火自焚,他真生气了。”
今见山站直,垂着眼皮扫过众人:“他耳朵后头我弄的,一星期前我他妈去了。”
众人:“......”
整个梅花树下陷入诡异的安静,不远处帐篷里的对话都能听出个一二,好像掰扯什么分红的事情。
众人没心思细听,齐齐看着他们熟悉了解的人,他们在等,等着还要往下说的话。
“他没有对象,我和他也算不上谈对象,具体原因不方便给你们说。”今见山往露台的方向看去,高处的人始终垂着头,应该是在画画。
“游弋的性格大伙儿多少也清楚了些,我自己也没有把握,但权当是帮兄弟忙,发现什么看见什么都别在他跟前提。”
长桌上除了零食,全是扎啤杯,黄灿灿的酒满当当浮着一层白沫。众人保持安静,看着今见山稳稳端起一杯,在桌面上轻磕了磕。
“事儿我先挑起的,俗话说先撩者贱,无论最后发展成什么样,成还是不成,大伙儿别怨他也别怪他。”
沉着的语速显得话非常认真,可话里偏偏又带了些温和,听在众人耳朵里就变成了恳求。
他们一言不发地看着今见山将满满一大扎酒喝干净,各自心里五味杂陈。
新的一扎酒替换了空杯子,安静的梅花树下又跟水泼进滚烫的油锅里似地。吵闹声打扰了楼顶的人,游弋停住笔尖朝楼下看去。
红色花瓣落了一地,一圈人举着酒杯将今见山团团围住。这个距离的侧脸看得并不清楚,但游弋猜他正漾着笑,眼眸比如洗的碧空更加熠熠。
可能是目光太过放肆,连带着传去的视线都带了声音。梅花树下的人被叫着抬头,伴随着一瓣飘落的红梅直直撞进游弋的双眼里。
“人类太渺小了,甚至比一株野草更容易摧残。我经常会想,那些个日日夜夜她究竟在想什么,又是什么在摧残她。”
游弋淡淡地收回视线,笔尖再次在纸张上滑动起来。
“我问过她,可她的答案没有一个字是我能听进去的,我接受不了她这种想法,将一切都抛在自己以外的想法。”
“现在我终于能理解了,原来肉.体确实能与灵魂剥离开,可我和她看重的又有不同,就像我在看着你的时候总会想很多。”
游弋皱了皱眉,手下的速度渐渐加快起来。
“我会想,不要蜷起来,也不要用被子遮住下巴,不高兴的时候不要缄默,不要偏向她的饮食习惯。可你总是太像她,像是现在,我很清楚你内心在否定我的言论。”
“可是我虽然在看着你,但我看着的并不是你。也不只是你,我看远处的高山是她,云朵是她,冰冷的建筑是她,楼下的沙枣树是她,睁开眼是她,闭上眼还是她。”
“只是在这些当中,我看你最久。所以小弋,美好的东西能治愈我吗?我认为不会,因为我看着你的时候并不能被治愈。”
游弋停下笔,仰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红光仿佛要穿透薄薄一层刺进瞳仁,不是什么好的先兆。游弋笑着睁开眼睛,看向桌子上原封不动的糕点。
许久后,笔尖触上纸张的左侧,他一笔一划落下几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