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黑金相间的凤尾面具,如今彻彻底底落在他的脸上。如今那些人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向这样的人怀恨,反倒对他一致的、投以怜悯的目光。就算他的脸原本完璧无暇,在如今看来,还不如彻底烧坏了好!
尽管男子的心中怀着这样激烈而悲伤的思绪,可他还是在人群恢复喧哗之后、默默坐了下来。等他坐回那个角落里的时候,所有人便都看不见他了。如今的他感觉自己烧毁了一切——他烧毁了憧憬、烧毁了世俗的威望……
也许还有一些连他自己也不记得的、偷偷萦绕在他心底的渴望,也随着某些东西一起没了。失去了这些就好像心底失去了一块地方——虽然失去它们可以苟活、但活得不像人,虽然失去它们可以长存、但内心也长久的走入枯槁了。
他好像走入了一场降在他心底上的、绵绵的大雪里,如今好似出不来了。
屋子里稀稀索索的对话声,渐渐慢慢传入了男子的耳膜。那些人的存在就好像是雪地里的鸦鸟,不合时宜的嘎嘎的鸣叫着,扑腾着撮黑的身躯在雪里起伏着。总之男子从他们的话里,似乎听出了那些人不太欢迎一位不速之客。
“那个死娘们的自我感觉还真是异常的不错。她竟敢越过陛下的旨意,独自一人携带着那么多兵,从北境南下跑到云凰去!眼下北境遇袭她不管不顾,也就罢了。如今南边净是那些乱臣贼子当道,她也竟敢和他们同流合污?”
“这个死娘们,起了这种心思,还真是死不要脸!她把朝廷放到哪里去啦,真是目无君父尊长、眼里没有我们这群爷们!”
“就是就是!”屋子里的某些大臣纷纷起立,甚至把坐在中央的李尚书当作那位不速之客、直接出手指向了他。李尚书见状也不阻止,反倒照样伸出食指骂了回去。众人就这样你骂我来、我骂你,一时间便如同散落在地的麻雀,吵得不可开交。
眼下的局势好比一个人点燃了一把柴,只要稍稍起了苗头、火便烧的兴旺。眼下黑衣男子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了某些前朝旧事。他开始莫名可怜起曾经的老太师白成焕来。因为这些无形的众言众怒加起来,已经足以拨乱、毁灭一个人了。
他如今带部下走上京来,不是听人骂战来的。他虽不知道哪位不速之客是谁、究竟犯了什么事,却也因为场面上头吵得让他心慌、不由得为那位不速之客鸣起了不平来。话说到底,那位不速之客也在北境,还是位女子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