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寒林商皱着眉再度捻起棋子下棋,可这心思却始终不曾安定。他原以为自己让陈博过去,就能安心了,至少不算见死不救,可为何人都过去了,他的心还是乱的。
“不过是个小骗子,有什么好在意的。”寒林商喃喃说着,可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最后,因实在静不下心来,他干脆将棋盘整个弃了,转身踏步出了含梅苑。可等他刚迈过月亮门,迎面就见着气喘吁吁的秦管事。
“将军,笙笙姑娘的消息我查过了,还是跟从前一样......”
说这话时,秦管事瞅着寒林商的目光中带着一些小心翼翼,他不是不知道寒林商对这位梅花簪姑娘的在意。可十年过去了,再多的消息查了几十遍也该有了,而这之后的消息之所以没了,也只有一个可能。
再次听得这样的结果,寒林商心里却意外的不似从前愤怒,也许是无数次的失望攒够了,终于绝望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做事吧。”
瞧着寒林商异常平淡的面色,秦管事没敢把那句‘人不是找到了吗’给说出口。
经此一事,他就算再笨,也瞧得出寒林商与那温娘子之间必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不然寒林商就不会突然让他再去找梅花簪姑娘了。毕竟这事自从温娘子出现后就停了,陡然再续上,鬼都知道有问题。
应了一声后,秦管事没多话一扭头人就没了个踪影。被独留在院里的寒林商却是下意识停住了脚步,侧耳听着隔壁陈博的诊断结果。
“温娘子这是风寒之后又忧思过重了,这才使得病情加剧。依我看,娘子需吃上几天的安神丸,睡时也切莫多想,这样病才好的快些。”
再次为温乐言诊断,陈博也没想到病因竟又是风寒,且还多了个忧思过重。不禁暗自叹道,将军最近也有些忧思过重,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再多问的陈博在给了安神丸和几副药后就提了药箱走了,他虽是大夫,可这里终归是女子内室,他一外男待久了也难免惹人非议。
得了陈博给的药,沁竹赶紧端了水来给温乐言服下,“娘子服了药后若是还觉着昏沉,可要睡下?”
温乐言摇头,眼睛半睁不闭的,“不了,我倚在这就好,再睡下去只怕会更难受。”
见温乐言实在没精神,几人识趣的没待多久就离开了,走前只轻轻将门阖上,在外头安静的守着。
这边变得静悄悄的,另一头含梅苑中的寒林商自是听见了陈博方才所说的‘忧思过重’四字。
转念一想,就知道温乐言定是因着之前跟他坦白的事伤神呢。抿着唇几番踱步后,他终是做了个决定。
......
......
入夜,天际漆黑如墨,厚厚的云层挤作一团,将钩子似的月亮整个捂住,只偶尔有几缕悄悄拨开云层向下探来,才浅浅透出些光亮。
寂静中,别院中的丫头婆子们都静悄悄的睡着,却不知从隔壁院落里突的飞出一人,足下一点后,又轻飘飘落在了院内。
小心推开内室的门,寒林商一双寒目即便没有烛光照亮,依旧将整间内室瞧得清清楚楚。
避过内室门口榻上守夜的沁竹,寒林商慢着步子入了里间,一进去就看见软榻上散着乌发可怜的蜷缩在一侧的温乐言。
带着病气的女子本就柔弱,更别提温乐言的身量一贯娇小,在宽大的榻上这么一缩看着更是可怜得很。
悄没声坐在榻边,寒林商没吭声,就这么于淡淡月光下看着被月色笼罩的女子,眼中堆满了愁绪与困惑。
沉默间,他只这么一伸手,温乐言颊边的泪珠就忽地滴落在他的手心。
捻着那泪珠,寒林商自顾自地喃喃,“我做什么过来瞧你,我难道不是该恨你吗,恨你骗了我,让我多年欢喜终成空......”
可为什么在听见你咳得那般厉害后,我会这么心绪不宁,这种感觉寒林商从不曾有过。
黑夜中,寒林商没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的坐着,来前满脑子的纷乱和嘈杂,竟就这么奇异的没了。这一刻,他竟有些希望这一夜能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好让他再多看她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