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五刚过半月,转眼便是除夕。
这日,时近年关,就连皇宫大院都热热闹闹的摆起了宴席。身为威武将军,寒林商自然是一早便进宫参宴去了,独留温乐言待在别院中顾自忙活着。
欢欢喜喜的将福字悬在廊下,温乐言左右瞧了瞧门廊旁的两侧对联,拍拍掌满意的颔首,“不错,端正的很嘛。”
脚下正小心翼翼扶着爬梯的小桃,一抬头瞧着她这松了手的欢喜样吓得后背一身汗,“娘子若是好了就赶紧下来吧,这梯子高的很,若是站不稳,娘子可得摔了。”
“好啦,知道了。”
说着吹去手上的飞灰,温乐言抓着爬梯一点点往下爬,“沁竹一不在,你这小妮子管我就更严了,这院子若不是本娘子,这些福字还贴不上门头呢。”
瞧温乐言撅着一张嘴,小桃无奈哄她,“是是是,咱们娘子当真厉害,这些门头上的福字居然都贴得这么整齐,换做是我啊,定是贴不成这般好看的。”
因这院子多是女眷,今日又恰逢除夕,李婆婆跟宋婆婆家中有儿女孙子,所以早早就回家过年去了。唯二能主事的沁竹也在前几日告假离去,如今一眼望去,这院中就只留下温乐言跟几个丫头。
早就想亲手贴一贴这福字的温乐言在没人管着后,胆子是愈发的大了。也因这几个丫头年岁都不大,因此这贴福字的事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温乐言这个主子头上。
原先寒林商倒是提起,派几人来这院里帮忙,只是温乐言想着那将军府里多为男子,就开口拒了。毕竟她这院里多是丫头,若是一个不甚乱了名声就不好了,再者温乐言已受寒林商恩惠多次,这回不过是自己过一次除夕,能有何难,也就不麻烦将军府了。
抬手仔细扶着温乐言站稳,小桃细细拭去温乐言额前的汗,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她虽刚来这院子不久,对温乐言的事却是知之甚多。
“说来也是够让人寒心的,自从上次那事过后,温老爷与夫人就再没来瞧过娘子了。虽不是亲女,可好歹也有十年的养育之恩,他们怎就不想着来看看娘子过的好不好,这般冷漠,让人瞧了都于心不忍。”
这几个月内,除了温良枓外,温府便再没有一个人来看过温乐言。而温良枓到底是男子,即便是养妹,也不好见面太多,因此算下来,这几个月内,温乐言见到亲人的次数屈指可数。
想起自己多次去叩门却被温府拒之门外的经历,温乐言轻叹一声没有半分埋怨,“父亲母亲兴许是事忙吧,毕竟从前那宅院里事多,近几日又是除夕,忙些也是情有可原的。再者当日那事闹得太大,若是不做出些样子来,不说外人了,就是陶婉那也说不过去吧。”
小桃面露不满,“可这面子功夫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如此不是伤了娘子的心嘛。再者,那陶婉小姐早已嫁给了崔大人,娘子便是回了温府又能如何,她若是敢计较,就是不在意近几日积累的名声。”
前几日,因连日来的大雪造成了京城外围地界闹了些灾情,为此,崔府不惜花重金开仓放粮,救济难民,也因为这崔明珏收获了不少好声名,连带着温府都获利不少。
不过小桃这话多少也有些道理,自上次和离后,温乐言就再没看见过父亲母亲,想着今日是除夕,到底还是把准备了多日的礼物拿了出来。
“罢了,现下天色昏黄,这时回去,也许还能见着父亲母亲一面。”
见温乐言鼓起勇气取出礼盒,小桃开心的接过,“娘子此回就大胆的去吧,有小桃陪着您呢。”
“如此,便多谢小桃了。”
别院离温府的距离不近,来回怎么也得几个时辰,待到回来,必已是深夜时分。因此等温乐言乘着软轿来到温府门前时,天边已是日落西垂,昏黑尽显。
‘叩叩’
沉重的叩门声在温府正门响起,负责看门的门房一听这动静赶忙上前开门,哪知道门刚开了一条缝,就瞧见来人正是温乐言和小桃。
瞬间,他面上殷勤的神情就卸了,转而吊着眼角一脸的散漫,“我还以为谁呢,原是大小姐,您今日怎么来了,老爷跟夫人还在后头忙活着呢,怕是没时间招待您。”
说着,门房正欲将门闭合,却被小桃怒气冲冲的阻了。
“我说你这奴才真是不长眼,我家娘子好歹也是夫人膝下养大的,是温府正经的小姐,你不说迎我们进去,反倒在这堵着人,小心我到时回了老爷好好责罚你。”
门房听小桃在这嚣张却是笑了。
“正经的小姐?哪个说的?有谁承认了?不过就是个弃了的养女,还真把自己当正经主子了。老爷公子他们心善才将那些嫁妆原班送回别院,那么多钱,娘子也该知足了。要我说娘子也别觉着是温府亏待了您,毕竟要是没了我们温府,您怕也过不上今天的好日子。”
早在袁可嫣将温乐言乃温府养女的消息散发出去后,原先就不算善待温乐言的温府众人,对她就更瞧不上了。
如今温乐言背后既没了崔明珏这个靠山,寒林商求婚又被拒了。因此她在这些小人眼里,自然就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柿子,属实算不得什么正经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