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把腰牌还给白思若后,四人很快到了议政处。
白思若和萧惟然两人商量着,才把奏章勉强处理完毕。
也不知道他们写的合不合适。
阿泽在旁边自己玩了一会儿,有点无聊,见她和阿然忙正事,便凑到夜珑面前。
不过阿泽还记着自己赌气说的话,没有首先开口,她爬上桌子,坐到夜珑旁边,歪着头直直盯着夜珑,想让夜珑说话打破沉默。
谁料夜珑也是个拗脾气,抱臂坐在椅子上,对阿泽的动作视若无睹。
两人僵持了好半天,阿泽忍不住伸手去拉夜珑的衣服,夜珑一个侧身避开。
阿泽生气说:“你真是太没趣了。”
夜珑瞥了她一眼:“我不和三岁小孩计较。”
“我不是三岁!”阿泽气得从桌上站起:“我郑重地告诉你,本座已经几千几万岁了,是你的老老老前辈。”
夜珑显然没放在心上,她伸手摸了摸阿泽的发顶,是哄小孩的动作。
阿泽怒气冲天,举起拳头朝夜珑打去。
夜珑身手敏捷,很快躲过了,阿泽即刻去追。
两人在屋子里又跑又跳,不时伴随着叮呤咣啷的声音。
“阿泽,停下”白思若转头望向她:“为什么追赶夜珑?”
阿泽顿住身形,嘟着脸:“她鄙视我,把我当三岁小孩。”
白思若乐笑:“你本来就是小孩的样子呀。若想和夜珑玩耍,你就好好跟她说。”
“才不是!”阿泽恼羞极了,紧紧握住拳头:“我怎么可能想和她玩?我是要捍卫神上的所有权!”
夜珑这时出声:“玩可以,但小姐,我是绝对不会让给别人的。”
阿泽反驳夜珑:“神上不是你的。”
夜珑:“她亲我,还与我同床共枕,她是我的。”
“神上亲你?”阿泽表情仿佛天塌了:“你们还一起睡?”
阿泽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这反应让夜珑措手不及,满面愁容:“你…你哭什么?不要哭了。”
白思若看到,赶紧把阿泽抱回来,在她脸上一阵乱亲,然后安慰她:
“阿泽,你看我现在是神上的样子,相当于神上抱你了,也亲你了,你躺我怀里乖乖睡觉,不就和夜珑扯平了吗?”
阿泽哭声渐渐低下来,抽抽噎噎地缩在她怀里。
忽然阿泽想起什么,抱住白思若的脖子在她脸上一顿猛亲,口水呼了她一脸,然后对夜珑炫耀:“现在我把神上亲了一遍,超过你了,啦啦啦”
夜珑一顿,随即“哼”一声,转过身去。
阿泽见到,更大声地:“哼”,随后躺回白思若怀里,抱住她腰,闭着眼睛酝酿睡意。
白思若用灵力清除脸上的口水,如释重负。
真不容易啊,总算让这位小祖宗安静一点了。
又过了一会儿,中午,景瑞派人来召他们几人去陪膳。
白思若抱着睡着的阿泽想了想,还是把她带上吧。
万一阿泽醒来找不到人,以为自己被丢下,岂不是要把皇宫掀了?
白思若抱着阿泽,还有萧惟然夜珑,一起到了长炎用膳厅。
他们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上位的景瑞。
长得与景曜那个坏蛋真像啊。
白思若按下自己想要揍人的冲动,告诉自己要冷静,玥儿受的伤害跟景瑞无关。
旁边萧惟然的脚步也微微缓顿了一下。
景瑞看到阿泽大吃一惊:“纪卿,希卿,你们什么时候生的孩子?”
萧惟然行礼:“陛下,这个小孩是昨天在路边捡的,非拉着音音的衣服不松手,我们只好带着她来了,望陛下恕罪。”
“原来是捡的。”景瑞瞬间了然:“朕还以为自己记忆出问题了?一天不见,孩子都有了。”
白思若行礼:“陛下说笑了,臣见这女孩可爱,实在不忍丢弃。”
这时,景瑞注意到了萧惟然的腰带异样:“纪卿,朕赏你的火焰金红带,今日怎么不见你戴着?”
白思若心下一惊,纪铎的腰带当然是跟着魔飞天上去了。
她和阿然换上了希音和纪铎的衣服,但景瑞赐的腰带只有那一条。
萧惟然不慌不忙回:“昨晚火焰金红带被捡来的这孩子咬坏了,臣今天把它留给专人好好修补,陛下莫怪。”
“哦?”景瑞饶有兴趣,站起走到白思若身边,看向阿泽:“这小女孩牙齿这么厉害?”
景瑞说着,便伸手去摸睡着的阿泽的下巴。
白思若和萧惟然皆屏气凝神,唯恐阿泽醒来,夜珑也注视着这边。
见三人都这么紧张,景瑞挑眉:“朕又不会吃了她,你们怎如此反应?”
白思若:“这孩子性格顽劣古怪,怕醒来扰到陛下。”
她害怕的不是景瑞会怎样,而是阿泽会怎样。
景瑞大笑:“她性格再怪,能怪得过阿珑吗?”
白思若垂下视线。那可不一定。
不过幸亏阿泽睡得沉,没有被景瑞的动作弄醒。
旁边太监提示:“陛下,菜上齐了。”
景瑞回到座位:“都坐下吃吧。”
“是”白思若和萧惟然夜珑皆在往常的位置坐下。
白思若抱着阿泽,夹菜不方便,萧惟然便一样给她碗里夹了些。
白思若吃了没几口,见怀里的阿泽鼻子动了动,然后揉了揉眼睛,嘟囔着:“好香啊。”
阿泽醒了,慢慢从白思若怀里坐起来,看到面前一大堆没见过的菜肴,眼睛发亮:“好多吃的。”
说完,阿泽拿起勺子,伸长胳膊,去够她看中的菜。
白思若连忙止住她:“阿泽,我们现在是在别人家里,你想吃什么让我帮你夹,好吗?”
“哦”阿泽这才反应过来,她看了看周围环境,又盯着景瑞看:“这是你家?”
“对”景瑞也好奇看着她:“你家在哪儿?你的亲人呢?”
阿泽仰着头:“我的亲人就是身后的小小若和旁边的小小然呀。”
景瑞锁起眉头:“他们不是。”
“他们是”阿泽回身抱住白思若的脖子:“他们是不是,我怎么会不清楚?”
萧惟然:“陛下,昨天在路边,这孩子也是这么说的,非得把我们认成她母亲和父亲。”
景瑞点点头:“想来是她家人早早离开了,太可怜了。”
阿泽握紧拳头:“你说谁离开了?”
景瑞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阿泽:“快吃吧,多吃点。”
阿泽一生气,将手里的勺子戳到桌面上,勺子没入半寸,随后应声而碎,她瞪着景瑞:“她就是我娘亲,你敢说不是?”
白思若:“陛下,童言无忌,请陛下莫要计较。”
景瑞惊愣片刻,方回道:“是是,她是。”
景瑞望向夜珑:“阿珑,想不到,这世上有比你脾气还怪的人,还是个三岁的小女孩?”
夜珑瞧向阿泽,对景瑞说:“我也没想到。”
白思若抱住阿泽,拍了拍她的背,为她顺气。
阿泽是挺可怜的,一觉醒来,亲生的变捡来的了。
白思若没有阻止阿泽说话胡闹。
因为景瑞对纪铎和希音太熟悉了,她怕相处中让景瑞察觉不对。
有了阿泽,景瑞注意力在她身上,风险小很多。
白思若给阿泽夹了许多菜,又拿了一个勺子给她。
阿泽化气愤为食欲,抱着碗大口吃了起来,比成人吃得还多,直把景瑞和夜珑看得目瞪口呆。
景瑞对萧惟然说:“她这么吃,没问题吗?”
萧惟然:“这孩子昨天饭量就不小,陛下的饭菜太过美味,她估计以前不曾吃过,是以吃得多了些,应当无大碍。”
吃完饭后,白思若四人回到议政处,继续办公。
很快到了下午散值。
马车行在回纪府的街道上。路上行人皆在议论方诚将军之事。
“我就说方将军是冤枉的嘛,果然是那繁荫狗贼设计陷害的。”
“总算等到这一天,这位陛下可真是一位明君啊。”
“竟让一位卫国卫民的忠将惨死,真想踏平繁荫,好好出这口恶气。”
……
景瑞今天发了圣旨,诏告天下,为方诚平反。
洗清了方诚和方定川的通敌叛国之名,追封方诚为武忠侯,谥号武忠,并在沧曲城为他立庙。
将军之冤,终于昭雪。
白思若听着外面的议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百姓们都很快地接受了这一反转。
也许曾有人被假象流言蒙蔽,信了宏光帝的说辞,认为将军有罪。
但也有人坚信将军的清白,一直记着将军的贡献,藏在心里默默缅怀。
无论如何,今天真相大白,东照人民皆知将军的冤屈,将军的牺牲,将军的功绩,将军的荣誉。
他是国家的守护者,是人民的大英雄。
回到纪府,阿泽跑花园里玩去了。
白思若和萧惟然走进房间,白思若坐到椅子上:“阿然,我觉得继续在议政处呆下去,肯定会被景瑞发现的。”
奏章和平常交谈能糊弄一两日,但时间一长迟早会露馅。
再说,整天对景曜的儿子行礼,好憋屈。
景瑞那张与景曜酷似的脸,也时时让她想起玥儿,她怕隐藏不了自己情绪。
萧惟然走到她身边:“确实不行,得想个借口暂时离开赫都。”
白思若拉住萧惟然的衣袖:“景瑞准备开战,肯定要向相润购买大批粮草,不如你我请旨前往相润购粮。”
萧惟然摸摸她的头发:“好办法,同时可以作为使臣,与相润商讨联盟之事,这样景瑞便很有可能答应。”
白思若:“对,景瑞此次开战,野心很大,如果能和相润联手,吞并整个繁荫也不是不可能。
他会大胆一试的。”
萧惟然:“嗯”
两人主意已定,轻松许多,一起出去找阿泽。
“阿泽”白思若没见到人,运起灵力查探。
在后院一个角落探到阿泽的灵力,白思若和萧惟然两人悄然靠近。
见阿泽蹲在地上不知干什么。
“阿泽,你在玩什么?”白思若喊她。
阿泽转身,把手里的东西举给她看:“它”
白思若定睛一看,是一条绿色的蛇,还摇摆着长长的蛇身。
她惊吓之下,往后退了一大步,幸亏萧惟然扶住了她。
白思若心怦怦直跳。
蛇是吃兔子的。
饶是她现在灵力很高,但猛一见还是有天然的恐惧。
白思若:“快扔掉它,蛇有什么好玩的?”
阿泽摸了摸蛇身:“挺好玩的呀,光光的,滑滑的,还会动。”
说着阿泽便站起来,想把蛇递给她。
白思若简直要疯了,赶紧大步逃开,回到房里。
萧惟然留下和阿泽说着什么。
一刻后,两人回来。
万幸,没有蛇。
阿泽一进屋,便跑到她身边:“小小若,你怕蛇?”
“有点”白思若心有余悸。
阿泽拉住她的手:“小小若,不用怕它。蛇本身不可怕,是你把它想得很可怕。”
白思若听后,怔愣住,讶异看向阿泽:“阿泽,你怎么这么聪明?”
阿泽傲娇脸:“那是”
白思若笑着去亲她。
闹了一会儿,几人入睡。
第二天中午,用膳厅。
萧惟然在饭桌上开口:“陛下,臣想和音音作为使臣,前往相润购买军粮,并与相润商讨两国联盟之事。若得相润相助,战事胜算和成果必会更大。”
“联盟?”景瑞凝神思考。
萧惟然:“是,既然要战,何不来个大的?如果能占领整个繁荫,也免得日后再与他们拉扯。”
白思若:“也可趁出使机会了解相润近年来的发展。”
景瑞沉思片刻后看向夜珑:“听着非常不错,可你们两是朕的左臂右膀,离了你们,朕不习惯啊?”
白思若见此情景,猜测是景瑞不想夜珑跟着‘希音’走。
这时夜珑出声:“我会留下。”
闻言,景瑞没有开心,反而皱起眉头:“阿珑,你愿意离开希音,留在朕身边?”
白思若抱着阿泽,心下一紧。
不好,景瑞起了疑心。
毕竟,以夜珑的性格,不可能离开希音。
夜珑面无表情道:“我是留在赫都,不是你身边。”
她看了阿泽一眼:
“小姐自从捡了这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心全在她身上了,忘了关心我。
从这小孩进府开始,小姐几乎没和我说话,昨天也没给我夹菜。
我要留下,让小姐知道我的重要。”
白思若连忙愧疚看向夜珑:“阿珑,我…”
这时阿泽听出在说她,立刻朝夜珑怒吼:“你说谁是野孩子?”
夜珑:“你”
阿泽蹦起来要打她:“我不是”
白思若赶紧拦下她:“阿泽”
夜珑:“你是”
阿泽:“我不是”
夜珑站起来:“你前天才进的纪府,你不是小姐亲生的孩子。”
阿泽拳脚乱挥:“她就是我娘亲!”
白思若差点没把她抱住,又不知该劝谁,场面一片混乱。
两人这一吵,景瑞疑心打消,他笑着调停:
“好了,都别争执了。
既然这孩子跟阿珑这么合不来,分开一段时间也好。纪卿,你的提议朕准了。”
萧惟然:“谢陛下。”
白思若:“有劳陛下在此期间照看阿珑一二。”
景瑞:“朕会的。”
白思若又去牵阿珑的手想安慰她,被她躲开,一副还在置气的样子。
白思若微顿后说:“阿珑,是我有错在先,对不住你,回来给你带礼物赔罪好不好?”
夜珑没说话,眼眶微红,有委屈有不舍。
景瑞的目光深深锁定在夜珑身上,不知在想什么。
事情终于解决,几人吃完饭后回到议政处。
白思若先给阿泽解释了半天,夜珑那样说是帮他们离开赫都,阿泽才勉勉强强接受。
白思若安抚好阿泽,走到夜珑面前,问她:“阿珑,你真的愿意留下吗?”
夜珑:“你不是小姐,我没必要跟你离开。”
白思若:“但景瑞对你…”
夜珑:“放心,小姐早已为我安排周全,我随时可以脱身。”
白思若:“那就好。谢谢你,阿珑。”
三天之后
白思若和萧惟然,带着一队护卫,正式前往相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