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个人率先开口:“司马大人,我们……我们想过去和那位大人聊聊,您看……”
“聊什么呀?”司马目光睨了他一眼,话音不重不轻。
“额……”他正犹豫着,另有一人补过来接替说道:
“官府不是要征兵吗,还要做瓦,我们都能帮上忙的呀。大人不是一直都说官民一家,官家有难,我们这些商家理应首当其冲站出来,替官家分忧。您尽管吩咐一声,咱们……”他转头看了一眼,“我徐家米铺必须第一个站出来。”
“害,徐老板你这话说的就没有道理了!什么叫你徐家米铺第一个站出来,我吴家绸缎庄也是有这个觉悟的,难道就站不出来吗?”
说话间,一个个的都争先恐后的要求去见竹里,去为官府做事出一份力。
司马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我先前和大人禀报了众位都是有家业,每年开支也不少,众位为官府做事有些困难……”
“不困难不困难,官家的事儿就是我们的事儿。”那徐老板又开口了,“司马大人就麻烦您再给引荐引荐,让我们自己能和那位大人说说话吧。”
司马推脱半天强装为难的说了句好。
背对着一群人往竹里这边走来的时候,嘴角都裂到了后槽牙。
“成了!”他抑制着激动,“竹参谋您这计谋绝啊!”他连连向竹里比大拇指。
蕴钰弯了弯嘴角:“一群贪生怕死的家伙。”
竹里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们怕没钱赚,更怕赚了钱,城破了没命花。”
司马连连点头称赞:“正是。”
竹里淡淡开口:“这些商家也算是有觉悟的,那就请司马大人把人唤过来吧,我来同他们讲。”
司马点头。
说话间,慕念和泽毅两人也走到了校场中央,竹里笑着和慕念打过招呼。
慕念看着竹里微微勾唇,方才少年搭弓射箭,手指搭上弓箭的瞬间,瞬间凝练出的决断,与他柔柔拨弄琵琶时候的柔情,完全相反!
他被小人儿身上这种巨大的反差所吸引。
慕念从未想到过,少年这双手既能写出洋洋洒洒的诗文,还能拨动柔情百转的琴弦,还能拉开几十斤沉重的弓箭。
与他而言,竹里给他的惊喜越来越多。
“徒弟,你这般天资,何愁下次骑射大赛不能摘桂冠?”
竹里刚想要说话,花一晌走到慕念面前恭敬行了一礼,“慕先生好。”
慕念抬了下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花一晌朝着慕念笑着点了点头,走到他身边,乖巧站在他身边。
泽毅紧跟着就说道:“你表现不错,君子六艺,你六艺皆通,实属难得。”
花一晌又冲着泽毅躬了躬身,“多谢大人褒奖,学生还会继续努力。”
泽毅转头看向慕念,“慕先生觉得一晌如何?”
这话出口,竹里和花一晌两人同时看向慕念,就连蕴钰也抛过来了目光。
慕念语气平淡,悠悠吐出两个字:“不错。”
这话落下,三个人三种情绪。
竹里转开目光,心中五味杂陈,他早该料到慕念会这么说,他也一直知道慕念对花一晌是有收徒的心思的,可是这冰块脸居然会夸人!
他做这么多,慕念看不见一点,花一晌什么都没做,就得他一句夸奖。
竹里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还是死了。
花一晌则是笑盈盈道了谢,又往慕念身边站了站。
不一会儿,前前后后将近二十人都走了过来,这便是金陵城中所有的乡绅和大户了,此时一个个跟在司马身后乖得像是小绵羊,完全没有之前衙役来禀报,堵在县衙门口趾高气扬的样子。
蕴钰忽然拐了竹里一下:“里,那个是你家粮铺的掌事吧。”
竹里顺着蕴钰的目光看过去。还真是!他家米铺姓徐的掌事嘛!他怎么也在这儿了!
蕴钰又忙接着说:“死了!我家分号的管事也来了!我先溜了哈,你自己小心为上!”
“喂……”竹里还没来得及叫住,蕴钰已经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他们现在的行为已经切实的伤害到了商户、乡绅的利益,只是因为顶着官府的身份,这一个个的不敢放肆冒上,但要说心里面,肯定是一万个不乐意!
竹里现在的行为简单来说就是薅羊毛,薅到了自己家头上。这件事情要是让他老爹知道了,他就不用进竹家的大门!
蕴钰跑了,他也想跑,可他不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