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里摸到妆台上一把梳子,递给慕念,“你不是说我头发凌乱吗……”
慕念嘴角含笑,接过他手中的梳子。
慕念握着梳子,一点点替他梳理头发。竹里察觉到他的动作之后,身体瞬间僵住。
他只是想试试男人是不是如他说的,真的会照顾自己。但男人真的替他梳起头发,竹里却一下子有些承受不来。
“那什么……先生,我自己来吧……”他刚准备转头。
“别动!”对方一声喝令,声音却极其温柔,竹里停住了。
他的头发很顺,一瀑青丝滑腻在手中,慕念几乎握不住。
他也是第一次帮人束发,动作生疏不说,那发丝也不知怎回事,总不能乖乖在他手里听话,就和它的主人一样,乖张不服管教。
气氛微微凝结,安静的空气中,两个各自心怀鬼胎的人各自思量。
慕念动作生疏,梳到了打络的地方,扯疼了竹里,竹里没忍住“嘶”了一声。
慕念轻咳一声开口,转了话题躲开尴尬:
“你刚才在棋局上是如何想出制敌之法的?”
竹某人自然而然的被带偏了节奏。
“其实不难,那两个人也是新手,如果是个老手一定知道优先购买价格最贵的地皮,可他不是,而且把地都买成了连在一起的一片。
恰好一个监狱把地图分成两边,我们通过监狱就可以一次次跳过他买下的地盘。他原本想的滚雪球的办法就滚不起来。我们自然也就有了胜算。”
“我接手的是一副残局,就算最后我能把自己的经济雪球滚起来,也只仰仗着一块地,翻盘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我一直在给蕴钰喂钱。
我本来最后要保的人也是他,只是前面对方太过于关注我,而忽略了蕴钰。”
他自己不察觉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里面盛放的光芒有多么吸引人。这种自信是不自觉流露出来的。
竹里说到最后冲着慕念狡黠一笑,那样子十足像极了一只狡狐。
那道笑容似乎一瞬刺进了慕念的心里。
慕念眸光沉了沉,道:“冠必正,纽必结,袜与履,俱紧切。置冠服,有定位,勿乱顿,致污秽。”
慕念一边说着,已经替他把头发全部挽起来做成了一个髻,他抽出自己的随身带着的方巾,折成发带替竹里束发。
做完之后,才道:“弟子规都背到狗肚子里面去了么?”语气微冷,却不至于生气,颇有几分严师的威严。
竹里眨了眨眼睛,不知慕念怎么忽然又变脸了。
竹里寻思,他这不是被蕴钰急匆匆的拽过来了嘛!他本来连出门的想法都没有。
竹某人心中腹诽赢了比赛也要被说,是不是不管他做什么,都要被慕念挑错,他不如改名竹错错好了!
竹里不满:“你刚才还说会做一个好老师的!”
慕念敲了敲他的脑门,不重,但很有威慑力。
“严师不见得就不是好老师。吾也得保证你明年一定能……上岸,你说对吧。”
他记得之前竹里说过,若是科举考了名次,便叫做上岸。
竹某人捂住自己脑门:“你……”
慕念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回去把《弟子规》抄一百遍。吾的徒弟,还是要保持一个君子的德行做派的。”
竹里:!!!
死冰块脸,居然又罚他抄书!
“我似乎还没说要你继续做我老师!”竹里努力为自己找回场子。
慕念听罢,似有些难过的叹了口气:“吾还以为与你缘分未尽,吾还有机会学着如何去做一个温和的好老师,若你有了决定,吾没有理由勉强你。”
他这几句话说的仿佛要碎掉了,语气中尽是怅然若失。
竹里瞬间一噎,他……他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的啊……
“不不不,你既是诚心要改了,我、我……”竹里顿了又顿,“我愿意让你再教我一年。”
竹里没看到的地方,慕念眼底一抹狡黠划过。
“如此……徒弟,回去之后好好抄写《弟子规》,吾会检查的。”
男人声音又凉了下来,用他的话来说,这是严师。
竹里:……
慕念替竹里整理好衣衫,又替他披上外衫,两人才从堂屋中出来。
两人和好之事摆在面上,李元奇便招呼竹里和蕴钰留下来一起吃饭。
几个人一起用过晚饭之后才分手。临别时慕念看竹里的眼神分明带了一丝别样的意味。陆明只一眼就明白了其中含义。
老狐狸拉住竹里往旁边走了几步:“竹小友,你在蕴府上麻烦了这么多时日,恐怕一直住着多有不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