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最后才将目光看向慈心:“慈心,你可愿吞食此药?”
“奴……愿意。”
竹里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这可能是唯一让他走的办法,可这也会成为一道永远的枷锁。
阿勒格渠转身走到慈心身边,他蹲在他面前,那双狼一般的眼光中竟释放出了极尽的温柔:“你若是不愿,便不要吃,你不吃,我也会带你离开。”
慈心看着他很淡很淡的笑了笑,如同瓷肌一般白皙的皮肤上,脖颈一道红痕深的惹人注目。
他脸色苍白,可眼底却透着清澈的光芒,他抬手摸了摸阿勒的头发,轻轻摇头:“没事的,等我吃了药,我就跟你回夕照。”
慕念一挥手,让人端了一盏白水来,慈心从楚天阔手中接过那粒黄色的小药丸来,就着水一口吞下。
事情到此,终于落下帷幕。
慕念御笔一挥,一笔勾销了慈心从前犯下的种种错事,也恢复了他本来的名字——楚慈。
但他坚持往事已去不可追,他愿意放弃自己楚的姓氏,使用慈心这个名字。
慕念听罢也同意了,封了慈心为结平侯,备了五十匹绸缎,五十童男,五十童女,五十斛珍珠,五十匹马,五十头羊,一百两黄金,作为陪嫁。
准慈心和阿勒格渠二人再留长安一日,待明日一早再启程回夕照。
两人跪拜谢过之后,才一同离开。
文武百官拘礼退朝,竹里同蕴钰走在最后。
楚天阔出殿的时候身边围了一群大臣,距离隔得很远,竹里只能听到他们一直再说话,不时地有笑声传来,却听不清是恭维或是其他。
竹里看着楚天阔被围在人群中一步步走远,眸光却逐渐变得深邃。
他忽然在某一刻意识到,能进入这个金殿,在这个诡谲莫测、风云变幻的朝堂中立足的,或许从来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他一直以来忽视了太多人,楚天阔、萧飒、李枫青、陶林、温若廷……可他们每一个人在这个朝堂上都在勤勤恳恳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刻,做出一些出乎他意料的举动。
或是有利于他,或是损害于他。
他要做这掌握棋盘局势的下棋者,就不能被自己棋盘上的棋子牵着走!他要预先准确的判断出每个人的思路;或是引导,或是逼迫,一定要让他们最终走的路线,是他想让他们行动的方向!
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黑白子交错的棋盘上立于不败之地。
竹里思及此,抬头看了看天空。乌云卷携着白云在天空中翻涌出滔天巨浪,浓厚的仿佛泼墨画朝着这座金顶皇城滚滚压下,闷雷轰顶,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入夜。
一道欣长的影子穿过南市的街道,直奔夕照使臣下榻的馆驿。
他轻叩了两声门扉,房中人声音淡然且温柔:“进。”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白天在金殿中给慕念进言要给慈心服用药丸的楚天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