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琬瓷离开的当夜,鹿霖郁就病倒了,卧榻数日,也不见好。
这时候,边陲忘河城那边也传来江宴战败重伤的消息,朝野之上更是人心惶惶,动荡不安,已是混乱局面了。
文武百官都长跪在昭阳殿外,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不绝,为首的朝臣更是叩首行礼,大声恳求能见鹿霖郁一面。
昭阳殿内,清清冷冷的没有一丝变化,鹿临演守在床榻边上,握着姑姑鹿霖郁冰凉似冰的手,脸上早已挂着泪珠,哭肿的眼睛委屈巴巴地望着她:“姑姑,演儿怕,演儿不想您生病。”
鹿霖郁抬起另一只手,轻抚了下他的脑袋,咳声道:“阿演不害怕,姑姑很快就会好起来。”
鹿临演哭唧唧着:“姑姑骗人!您都把宋姑姑气走了!我都看到了,听到了!”
鹿霖郁闻言,沉默不语,却从她口中传来更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陛下。”芍药守在榻边,嘴唇静了许久,终是一声叹息:“您就不该放皇后离开,也不该将重心放在西洲。外头的朝臣们都要闹进来了。”
“让他们闹去吧。”鹿霖郁顿了半天,苍白的唇复轻启:“大齐早就被沈氏摧残得不成样子,动荡始终得不到消停。朕无能,不能在临终之前护佑大齐,护佑大齐子民。朕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阿演身上,他得了你们的辅佐,必定能够再创造出一个比现在的大齐还好上千百倍的大齐国。”
“而到那时候,朕无愧大齐,无愧父帝皇兄。”
“可陛下唯独愧对了自己。”芍药一针见血道:“我跟随您那么多年,见过您最意气风发的样子,也见过你最落魄的时候。自皇后来大齐的那一刻起,我所认识的那个果断凉薄的陛下已然成为了过去。您做了那么多,不肯说,也不肯与皇后解释,芍药不明白,也能理解。”
“欢皇后薨逝在陛下眼前的时候,您早就不敢那么信任别人了。”芍药跪下身子,将小燕王阿演哄进怀里,抬眸看着鹿霖郁,眨眼间落了滴眼泪,语带哭腔:“陛下,您这样活着,真的好辛苦。”
鹿霖郁苦笑:“约莫着是苦了点儿。”
“陛下,您接下来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芍药搂着哭闹不止的鹿临演,“小燕王,大齐的未来,就放心交给我们。我们定当不辱使命,让未来的大齐处处是繁花似锦的好景象。”
得了这话,鹿霖郁舒开紧蹙的眉,语中浅笑:“朕会安心地去。”
......
时值霜降,边陲忘河城的朔风呼啸不止。
黑云忽如其来欲摧城,方圆百里都被雪覆盖住了,百鸟尽藏躲寒,只留天地一片苍凉。
江宴同阿雾一起出城迎战,娄兰打头阵的将军武艺不济,被江宴一脚踹裂了战甲,肋骨尽断,随后当场被她斩去了首级。
“只要本王还站在这里,谁都别想伤害大齐!”江宴淡漠地看着高头大马上的宴回,用足够直接的方式告诉他:“即便江宴会死在这里,我身后会有无数个江宴冲上来,将你们的血肉全部撕咬下来,啃食殆尽!”
宴回拽着缰绳,面露冷色:“你很了不起,也很有本事,但一人难敌千军万马。”
大雪已来,江宴握紧相见欢,盯着射向忘河城这如雨一般的毒箭,眼不眨,撕下衣角,将手和剑柄绑紧在一起,一脚用力踢开那颗踩在脚下多时的头颅,冲着宴回厉声高喊:“杀——!”
这一场战役打得天昏地暗,场面极为混乱!江宴与阿雾身中数箭,仍然率领着不到三千精兵在城外,在大雪纷飞的这天奋力杀敌。
江宴在此刻露出更加凶狠的神情,她把刺向自己胸膛的数支长矛用力折断,执剑刺杀眼前全部敌军,随后快跑向阿雾,将她身后的敌人尽数杀死:“小心后背的敌人。”
“殿下也是!”
阿雾一剑刺破想从身后偷袭江宴的敌人的喉咙,血光喷溅在她脸上,雪地上。
也不知打了多久,也不知是死了多少人,江宴身后的精兵一个个倒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