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点声。”吴奇怕她们声音太大把楼下的招来,“我们得快点,别让下面的人察觉,把东西放在舌根底下。”
知道四奶奶是吴奇后,陈心跟樊茜莫名产生一股无畏的勇气,更多一份对之后内容的信心,听话照做。因形势所迫三人没时间共享信息,以办事为重。
泛着绿色锈迹的黄铜钥匙被插进锁芯,“咔嚓”一声微响,吴奇将锁头拆下,随后用力将门向里推开,没等她抬腿往里走,腥臭之气如泄洪之水般直冲三人面门。
陈心身体本就不适,被臭气一熏几度险些窒息,强撑着攥紧楼梯扶手才没倒下,大概两分钟后红色的药丸才发挥作用,石火味和大蒜味从舌底窜到口腔,又顶到鼻腔中,比吃芥末还上劲。没一会儿,便闻不到臭气,可吴奇却站在原地,没有往里走的意思。
“怎么还不进去?”陈心走上两个台阶往门里看,可房间中竟没有一丝光亮。
“里面不对劲。”吴奇低头盯着脚前尖儿,蹲下身子用手在地板上轻轻一划,解释道:“地上没有灰。”
“空了十年,怎么可能没有灰?”樊茜左右手各攥着吴奇和陈心的衣襟,想从两人中间的缝隙往里瞧,又害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放弃了。
“也没有光。”陈心补充道,“这间房子坐北朝南,二楼窗户也是朝南开的,现在也才不到十点,怎么说也不应该这么黑。”她说完,侧身绕过吴奇,想一人率先走进去,却被拉住。
“等我点蜡烛。”吴奇吴奇拉着后面半蹲着的“鸵鸟”跟上,按照老祖宗的叮嘱,摸黑在进门右侧的木桶里翻找到两根手臂大小的蜡烛,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将其点燃,终于有了光源。
吴奇跟陈心左右两人各拿着一根蜡烛,中间牵着人往里走,没走两步,只听一声尖叫——
“那是什么东西!!!”
樊茜腿软地坐在地上,从牵着两人的手到改抱着两人的腿。
陈心身子被她拉着动不了,于是伸手将蜡烛向前送,眼前的景象让她都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个巨大的昂立起的蛇头从祠堂西侧高高立起,拳头大的双眼在烛光的照耀下甚至泛着绿光,蛇芯子尖伸出老长,嘴里的两颗尖牙泛着寒光。
看清是什么后樊茜都快哭了,连吴奇都僵住不敢乱动,可陈心却扯开“桎梏”又上前几步,将蜡烛凑到蛇头眼前,发现大蛇其实是石雕,只是雕刻技法高超,每一个鳞片都栩栩如生,乍一看与真物别无二致,至于发光的眼睛,其实镶嵌着绿色的宝石。
“放心,假的,是石头雕刻出来的。”她拿着蜡烛,顺手把西墙角落中的烛台点燃。
等所有烛台都亮起之后,樊茜也终于能站起身,三人站在屋子中心,环视四周,发觉关氏祠堂完全不像正儿八经的祠堂样儿。
正经祠堂坐北朝南,可关家的祠堂却是坐南朝北,外面看似窗户的墙在内里实则封死,墙上是画满彩绘,处于中心最高位置是《女娲伏羲图》,两侧四散开是密密麻麻的蛇纹,配上石雕大蛇,祠堂活像是一大个蛇窝。
而那条大蛇也不单只有一个蛇头,蛇头下方的地上隐隐约约雕刻着蛇的身子,从西墙开始,绕着南墙祠堂,尾巴停在北侧入口的门上,似乎要把整个祠堂围起卷走。
主祠堂框架靠着北面的彩绘墙,石头堆砌而成,与其说是祠堂,更像是扩大版的土地庙,正上方写着“九重天宫”,最上位是金色牌位,往下都是木牌,依以三角形展开。
祠堂东西两侧墩角各放置一对如真人似的童男童女,东侧两童手中拿着仙桃与柳枝,西侧两童骑着仙鹤与青牛,似有接引之意。
祠堂中之所以不进光,是因为北侧的窗户内侧被人拿牛皮纸和米糊封住,三人将牛皮纸撕开,支开窗通风。
樊茜坐在窗前的地板上透气定神,吴奇跟陈心四处探查。
“外面那个架子是什么?”樊茜往外看,正屋后面的空地上有一个灰色砖头砌成的四方筒子,上头是空的,横着一根半米粗的焦黑大原木。
“等你变成女巫就知道了。”吴奇凑过去瞟一眼,没直接回她,却又给出答案。
“吴奇,你说得对,这里肯定有人来过,不仅地上是干净的,连牌位都是干净的。只是那些牌位好像有古怪,很多木头牌位的后面都画上金色的符篆,跟门上的不一样,好像跟我昨天在门口看到的有点像。”陈心拿着鸡毛掸子,站在香案前方,直直地盯着那些牌位看,想通过位置和名字发现它们与众不同的原因。
“你这又是怎么发现?”樊茜不解,从地上起身站在陈心身边。
“我拿起来看了啊?怎么了?咱们不是来打扫卫生吗?肯定是犄角旮旯的地方最脏啊。”陈心无辜地看向张开大嘴吃惊又嫌弃自己樊茜,又把右手摊开凑到她眼前,“况且我好像还找到了一个游戏道具。我在祠堂香灰中找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小坏发出一个特别的提示音。”
“这又是什么玩意!”樊茜认真观察起沾着香灰又白花花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像猫屎风干变白后的样子,她刚要用手指去碰,脑海中却突然出现小坏的提示。
——0627玩家,您好,恭喜您开启挑战任务,请您小心应对。
“什么叫挑战......”
“茜茜,戒指到了!”
伴随着楼梯被踩踏的“咚咚咚”响声,两个不同音色的声音同频交错。
没等吴奇从彩绘壁画的墙面回头,樊茜已经被关煜拉下楼。
“她说挑战什么?”吴奇仅有眼睛的脸庞在祠堂中反而成为神秘怪异中的一体。
“挑战?糟了!”陈心知道怎么回事,忙跟下去。
可到一楼一瞧,正厅中老祖宗身居高堂,关家长辈也按照辈分在左右两侧的圈椅中已然,晚辈们站在长辈们身后肃穆见礼,樊茜中间空地,关煜已将硕大的钻石婚戒拿在胸前。
陈心想提醒樊茜这个挑战任务不好做,很危险,却看她捂着嘴,泪流满面。
看来现在控制身体的不是她。
“茜茜,你愿意与我携手,结为夫妻,永不相离吗?”关煜单膝跪地。
“樊茜”哭到不能自已。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你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呢,还没过门就又是洗菜又是打扫卫生,嫁过来还不被吃死了。再说,他刚刚拉你下来的时候都没在乎你,崴肿的脚不疼吗?
樊茜控制不了身体,只好在精神世界中一个劲儿吐槽。
可她再怎么不愿意,身体点下头,并且伸出左手。
——行吧,你戴上吧,你戴上之后自我意识就彻底没啦,我就要替你遭罪啦。你倒是高兴了,我招谁惹谁了。
樊茜很想口吐芬芳,切手下楼崴脚时也确实说了,只是被小坏静音屏蔽。
可就在戒指马上要戴上的那一刻,“樊茜”兜里的电话不合时宜地传出响铃。
“喂,爸。”“樊茜”放下左手,接起电话。
“茜茜,你跟关煜回家了吗?”电话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是啊。”“樊茜”轻轻叹口气。
樊茜精神一振,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原主情绪低迷,这通电话有信息。
“你决定了?乖乖,你还小,别冲动。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管你在哪,爸都去把你接回来,戴上那个戒指就没有后悔药了,我跟你妈是过来人,我们还不明白吗。咱家的情况,你根本不用结婚,就算结婚,找个倒插门的绰绰有余,嫁人是要受苦的,我跟你妈把你养到现在,排除万难让你读书,扶持你当医生,让你跟男人有同样的工作和地位,不是让你去给别的男人当老妈子的!”电话里传来中年男人痛心疾首的劝告以及女人的抽泣。
樊茜原本以为自己对戒指与手表的相关机制的了解是原身查找信息得来,如今看来并非如此,更像是原身父亲对女儿的婚前教育,不是,不是婚前教育,是结婚危害与结果的科普。
这样的父亲别说在诡异的游戏中,就连现实世界也没有几个能说出这种话的。不对,好像有一个人也是这么说的,只是语气不同。
和樊茜思索同步进行的,是原身产生的犹豫。
她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妈......”